她又灌了一口酒,辛辣感嗆得她劇烈咳嗽起來,眼淚流得更兇。
陳默夾起那一萬塊鈔票時冰冷的眼神,如同夢魘,反復在她眼前閃現。
那輕蔑的動作,那無聲的嘲諷,此刻化作了最鋒利的回旋鏢,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她想起自己躺在滾石酒吧vip卡座里,為一條項鏈揮霍十萬的夜晚;
想起自己戴著墨鏡,在醫院走廊里冷漠地讓助理遞上“遣散費”的場景。
那時的她,高高在上,視陳默的忠誠和付出為理所當然,甚至在他最需要依靠的時候,只給了一萬塊就將他像垃圾一樣丟棄。
報應。
這就是赤裸裸的報應!
“陳默……”
這個名字從她嘶啞的喉嚨里滾出,帶著濃得化不開的苦澀和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近乎絕望的念想。
那個曾經像影子一樣守護在她身邊,為她擋下一切風雨的男人,如今在哪里?
在喬沁雅那座豪華的事務所里?
享受著那個富家女提供的資源和仰慕?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感徹底吞噬了她。
她抱著酒瓶,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受傷后獨自舔舐傷口的困獸。
昂貴的香水味早已被劣質酒精的氣息取代,精心維護的驕傲碎了一地,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羞恥、悔恨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窗外,魔都的燈火依舊輝煌,照亮著別人的繁華與夢想。
而在這間冰冷的出租屋里,曾經光芒萬丈的白薇,獨自沉淪在由她自己一手造就的、名為“破產”與“悔恨”的谷底深淵。
酒精帶來的短暫麻痹無法填補內心的空洞,反而讓那份認知更加清晰:
她親手推開了唯一可能幫她走出絕境的人,如今,她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她舉起酒瓶,對著天花板上慘白的吸頂燈,像是在祭奠自己死去的過往,又像是在絕望地尋找一絲微光。
瓶中的琥珀色液體晃動著,映出她模糊而狼狽的倒影,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呵……惡毒女配的……自我修養……及格了……”
她喃喃自語,聲音低不可聞,隨即又是一大口辛辣的液體灌下,
試圖用這廉價的火焰,燒掉腦海中那張嶄新得刺眼的紅色鈔票,
燒掉那個讓她自己都無比憎惡的、名為“白薇”的軀殼。
然而火焰灼燒的只有喉嚨,心頭的寒冰,卻越來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