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見太子的目光已牢牢凝在姜綰心身上,神色幽深濃稠,仿佛在審視一件終于確認歸屬的珍寶——
云昭如鳳,振翅凌霄,難以掌控;
而姜綰心,恰似朱雀,棲于金闕,待日而升。
這不正暗合他這東宮儲君如日方升之勢?她的命途,分明已與他的前程緊緊相連。
那高人果然沒有說錯!
姜綰心敏銳地捕捉到太子那深沉的目光,頓時面染霞色,羞澀地微垂下臉,心中狂喜如浪潮翻涌。
娘親,爹爹,心兒做到了!心兒終于做到了!
太子殿下的目光似一道暖流注入心田,讓她心如鹿撞,脈跳如鼓——
她幾乎確信,用不了多久,東宮便會請旨賜婚。
梅柔卿也瞧見太子的眼神,心中難掩歡喜!
她望向女兒的目光中滿是欣慰與柔情,仿佛已見她將來榮寵加身、風光無限。
然而,當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觸及貴妃時,卻猛地一怔。
貴妃的眼神復雜得令人心驚,似有嫉妒不甘,又似有某種難以言喻的隱痛,絕不該是一位樂見其成的表姐該有的神情。
梅柔卿心口猛地一咯噔。
貴妃……她為何會如此?
今日心兒這身華服和金冠皆是貴妃親賜,而貴妃又是太子表姐,于情于理,都該對這樁姻緣應當樂見其成才對。
可她方才那個眼神……不容她深想,貴妃臉上已迅速掛起無可挑剔的欣慰笑意,仿佛方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錯覺。
眾人再度移步,往偏殿行去。
姜綰心只覺得步履輕盈,如踏云端。
人群中竊竊私語卻愈發清晰:
“今日這兩道命批,細品起來,怎么都透著一股子玄乎?一個是真鳳凰卻偏要隱遁,一個身在金闕卻只是朱雀……”
“那句‘梧桐待日升’,也好生晦澀。”
李灼灼聽著周遭議論,忍不住揚聲道:“諸位莫非忘了昨日清晨的七彩祥云,還有方才縈繞不去的那道鳳影了?那可是鳳凰,并非朱雀!”
眾女眷紛紛點頭,彼此交換著眼色。
這般看來,姜家二小姐這命批,確是處處透著古怪。
姜綰心眸中閃過一抹慌亂之色,不由求助地朝梅柔卿看去。
人多眼雜,梅柔卿不便多言,只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倒是一旁的宋白玉忽而淺笑盈盈,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云昭,輕聲道:“諸位不覺得,‘梧桐待日升’此句,細細想來,頗有意思么?”
見眾人目光匯集過來,她方才莞爾,語調輕柔如風拂柳梢:
“《說文》有云,‘昭,日明也’。日升天明,是為昭。我平日讀書愛記些隨筆,方才突然想起來,隨口一提,讓諸位姊妹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