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伯提著食盒來送飯,見所有人還聚在酒坊里,不禁笑道:“搞啥子嘛,你們真要釀酒不成?”
“來,嘗嘗這個。”蘇有才把碗遞給大哥。
大伯警惕地看一眼榨凳和地上的柑子皮,但還是接過碗來,嘆了口氣道:“只要你能消氣,再酸我也喝。”
說著把心一橫,仰脖喝了一大口,然后咬牙等待那從頭到腳的酸意,把自己激得打冷顫。誰知卻白緊張了一場,非但沒有被酸到,反而還酸酸甜甜怪好喝的。
他咂咂嘴又嘗了一口,豎起大拇指道:“真好喝,這是加了糖還是蜜?”
“那你就別管了,”蘇有才問道:“就說在廟會上金寶要喝,這么一碗你愿意出多少錢吧?”
“那多少錢都得買啊,只要買得起。”大伯理所當然道。金寶,就是蘇有金的寶貝的意思
“那你覺得多少錢值得買?”蘇有才換個問法。
“兩文錢?”大伯尋思道:“三文錢就覺得有點貴了。”
“為啥?”蘇錄問道。
“三文錢能打一碗散燒了。你不可能比白酒賣的還貴吧。”大伯道:“不過集上的散燒都是兌了水的。比咱們自家釀的差遠了,我從來不喝。”
“正話反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蘇有才無語道。
“那我們也兌水!”這時蘇錄沉聲道:“既然沒辦法提高價格,那我們就想辦法壓低成本!”
何程氏看一眼蘇錄,其實她剛想這么說
“這合適嗎?”蘇泰撓撓后腦勺。“師傅說,奸商才往酒里兌水。”
“不一樣的,我們兌水是為了中和橙汁的酸度,而且加上咱們二郎灘冰涼甘甜的井水,肯定還會更好喝呢。”蘇錄卻冠冕堂皇道。
“確實。”大伯也很有奸商潛質,深以為然道:“有個酸酸甜甜的味兒就夠了,三文錢還想喝到瓊漿玉液嗎?”
“老百姓日常很少能吃到糖,確實沒必要那么甜,有點兒甜就足夠吸引人了。”小寡婦輕咳一聲,物以類聚了屬于是:
“妾身剛才算了一下,三個柑子大概一斤,能出一碗汁。庫里一共是三千斤柑子,哪怕不計算損耗,也只能榨三千碗汁。”
“一碗三文錢,就是九千文。”大伯咋舌道:“整整九兩銀子,不少了。”
“可是當初光收這些柑子,就花了五兩銀子。”何程氏說著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賣太便宜了不劃算。”
“如果覺得往橘子汁里兌水過意不去,那我們不叫橘子汁就好了嘛。”這下甚至連蘇有才也想通了,撫掌笑道:“比如叫‘金桔蜜露’。那如何調配,還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嗎?”
“對對,還是讀書人鬼點子多。”大伯笑道:“我就算加十倍的水,你也只能說這個蜜露味道咋淡出鳥,也不能說我兌水了。”
“是這么回事嗎?”蘇泰撓撓頭。因為不夠奸商,顯得跟這群人格格不入。
于是,眾人四票支持,一票棄權,決定往橘汁里兌水。
不對,是加水勾調一種全新的飲品!
經過試驗發現,水和橘汁等比混合時風味最佳。此外,水最多不能超過橘汁兩倍,不然就寡淡無味。
“那就出兩款飲品嘛。”這難不住蘇錄,他提議道:“一比一的‘金桔蜜露’,賣五文;一比二的叫‘甜蜜蜜’,賣三文!”
“那顧客還是買甜蜜蜜更劃算。”何程氏瞬間算出了成本。
“我們主打一個不坑窮人。”蘇錄點頭道:“你想喝更好的,就要多付出一些。這很合理吧?”
“合理,十分合理。”眾人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