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離開忠勇伯府,阿寶想了想,又讓人調轉馬車到東市乾元街的干果鋪去買了些祖母及幾位伯母叔嬸及姐妹愛吃的果脯,由于人數太多了,打包的東西成了一個大包,雁回從干果鋪抱著大包出來的時候,差點抬不起頭來。
太丟臉了,哪有姑娘買果脯像這樣直接一大包的?人家大多數只是買一點兒作面子罷了。
買了果脯后,阿寶才打道回府。
然而,馬車剛出了東市不久,便突然停下了。
阿寶正在翻著零碎的幾樣果脯,邊嘗味道邊塞雁回讓她給評價,見馬車停了時,雁回趕緊咽下果脯,問道:「阿鐵哥,怎么了?」
「雁回姑娘,路被擋了,前頭有事情發生。」車伕阿鐵回答道。
阿寶聞言伸手悄悄掀開簾子,往外張望,很快便看到前面不遠處,一隊騎在高大駿馬上的人馬擋了他們的路,而且這些人的打扮很熟悉,黑底紅邊袍子,胸口繡著大紅色篆形「晉」字,不正是晉王府的府衛么?
雁回也看到了,頓時臉色變得很難看。雁回心里還對回京那日發生的事情耿耿于懷呢,雖然說阿寶意外受傷與晉王無關,但晉王那般招搖地押著他們的馬車回京的事情在京城傳開后,她家姑娘好不容易沉寂下來的名聲又漲了,這還不算,她擔憂的是她家姑娘的親事不會太順利。
這隊人馬將路口都堵住了,且大多數路人一看到那些騎士身上的衣服便知道是誰,十分識趣地離開,連圍觀也沒有,還真是有紀律性。阿寶透過馬匹間的縫隙,看到中間被圍著的人,似乎又在捉拿犯人?
阿寶只看了一眼,馬上道:「咱們繞道吧。」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么?
「是。」
阿鐵正準備聽從主子的話繞道時,突然阿寶眼皮一跳,發現其中一匹駿馬上的騎士倏然偏首望過來,明明在一群大男人中,卻仿佛遺世獨立,十分具有存在感,讓人一眼即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一雙點漆般的墨眸犀利無比,視線十分精準地落到了掀著簾子偷瞧的阿寶半掩的臉上。
是晉王!
阿寶嚇了一跳,仿佛被什么強大的惡意鎖中的感覺讓她背脊發寒,忙將簾子狠狠一甩,躲在馬車里裝死。阿寶現在明白了,為何京中那么多人不待見晉王了,這眼神也太恐怖了,好磣人啊,被那雙眸子鎖中的人會覺得自己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惡行一樣,根本不愿與他對視。
雁回見她這副沒出息樣,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又想擼袖子跑出去找嚇了阿寶的人理論了——邊境呆久了,雁回也干過幾次這種事情,每次都是被阿寶和雁聲氣得腦袋發熱,雞血上腦就擼袖子干了,等干完后就要崩潰了,蹲在角落背景色一片黑。
馬車才剛要調轉過頭,一道阿寶聽過幾次的陌生的聲音傳來:「哎,你是威遠侯府的那個五姑娘的車伕吧?我記得你,里面的是五姑娘么?既然是五姑娘,便直接過去吧,不妨礙的。」
常遠這個大嘴巴!
阿鐵原是阿寶爹身邊的親兵,一次對北夷戰爭里腳受了傷跛了,不利于行,退出場戰后,便被阿寶爹安排過來給女兒當車伕了。阿鐵上過戰場,見過血,殺過人,雖然晉王府的府衛身上有股肅殺之氣,但阿鐵仍是從容以對,淡淡地和出列過來的常遠點頭,說道:「恐擾了諸位大人辦事。」
常遠看了眼不遠處的晉王,笑出兩個酒窩,「沒事,只是突然來了幾個潑皮生事,咱們將他們叉下就行了。」說著,常遠擺了擺手,那擋了路的府衛押著幾個人很有秩序地讓開一個通道。
阿鐵看了眼那些被押著的人,恐怕不是潑皮這般簡單,肯角跳了跳,臉上露出一副恭敬帶感激的表情,說道:「那就多謝晉王殿下和諸位大人了。」
馬車車輪轆轤,經過晉王身邊時,馬車里傳來了清亮柔和的女音:「多謝晉王。」
晉王神色冷淡,高高地坐在馬上,俊美的臉龐冷硬無情,只是眼神有些清幽莫測地看著掩得嚴嚴實實的馬車。
直到馬車離開了一段路,晉王方道:「將他們押回大牢!」
「是!」
阿寶很快便將偶遇晉王這事拋開了,回到威遠侯府,阿寶先去拜見了祖母,發現今天老夫人的臉色清清淡淡的,也不欲多打攪,將用漂亮的小罐子裝著的果脯給了老夫人,便離開了。
三月的天氣是和煦的,但屋子里仍是有些微涼,老夫人上了年紀,比較怕冷,挨著炕而坐,膝頭上蓋著一張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