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魚一時沉默住,不知該怎么說好。
田嬤嬤急了:“老奴這次不是替夫人問的,奴婢只是想為您分憂。”
“明明昨天一天,大少爺看著都很高興,挑喜帕、喝合衾酒也都帶著笑,夜里能有什么事至于叫他都不宿在內室?”
田嬤嬤不知看過多少,那男人有情沒情她能看不出來?還未成婚,大少爺只是見過少夫人,那雙眼就在她身上下不來,后來在方府,更是時常就來看看,要說是沒感覺,她可不信。
如花似玉的美人躺在身下還能坐懷不亂,那不是男人,是圣人。
陳稚魚蹙了眉頭,他們兩人之間的私事與旁人說也是說不明白,可眼下的情況,自己也確實無法應對,不知他莫名的情緒從何而來,也不知他是否覺得娶自己這樣的人委屈了他,所以才那樣做?
想了半晌,才說:“我不知道,昨日他回來的時候情緒并不大好,只是未曾與我說什么,但我能看得出來,他對這門婚事也并不心悅?!?/p>
也許是他確實不滿意這門婚事,可卻又不能不聽從父母,成婚對他來說是任務,對自己來說是報恩,二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了,本不應委屈的,只是沒想到他在洞房之夜,都忍受不住要分床而眠,這對一個女子來說無疑是一種羞辱。
也不知該慶幸他是個正人君子,既然不喜,也沒存了一點要占便宜的心思,還是自卑,畢竟她對這場婚姻,雖是報恩初始,卻也存了好好過日子的心態。
田嬤嬤自覺近日辦了件事,叫少夫人受了委屈,便想在別處使使勁。
“大少爺應當是被別的事擾了心神,少夫人莫要難過,奴婢定會打探清楚的?!?/p>
陳稚魚卻搖搖頭,兩個人之間的事說不清道不明,外人也無法摻和,說到底,只是他們之間無情罷了。
“眼下事務繁多,這件事暫且按下,我還想拜托嬤嬤去找來喚夏,叫她跑一趟福來客棧,我的舅父阿弟住在那兒,讓她去傳個話,叫他們早些回去,恐怕我是沒什么機會去見他們了?!?/p>
新婚第一日被婆母罰了面壁思過,恐怕后幾日,也沒什么松口氣的時候了,原本三日后她要出去見見他們,可眼下的情況還是不見得好。
田嬤嬤神色復雜,還是應了下來。
田嬤嬤出去后,靜室只有陳稚魚一人,面對冷清無光的暗室,她神色戚戚,心空蕩地有了回音。
她有些茫然,新婚之夜都未能順遂過去,往后的日子又該怎么辦呢?
公爹不問內宅,而她也只能匍匐在地祈求寬宥。
即便這門婚事都非兩人心甘情愿,可既然成了婚,她還是想好好的過,過得一天是一天,哪怕有一日陸家不需要她,她也能干脆利落的抽身而去,她不能像個深閨怨婦一樣,整日孤影自憐,怨天怨地。
她陳稚魚的日子不該是這么過的。
就連當初答應婚事,安心待嫁以后,她都沒奢望過能與未來夫君舉案齊眉,恩愛不移,只要能相敬如賓,便已是最大的不易了。
她的要求不高,甚至,這都不算什么要求。
田嬤嬤去了很久才回,回來時臉色也沉得厲害,再見少夫人之前,嘴里還咒罵了幾句,等到了暗室才收斂一些。
見少夫人孤零零地跪著,陽光從花格子窗撒在她蒼白的臉上,心里一緊,暗道少夫人老實得太過,方才暗室無人,便是起來坐會兒又何妨?
快步走過去在她身邊跪下,田嬤嬤深沉的說道:“少夫人雖不叫奴婢去問,但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平時伺候大少爺的喆文,奴婢還是多嘴問了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