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發著漫長的時光,看著世界慢慢改變,如同一場經營游戲,總能收獲些趣味。
可惜為填補內心的空洞,勉強得到的趣味太有限。
西里爾說不清病根在哪里。
直到后來,他看見那個長得像路德維希的孩子出生,他看見喬治安娜的臉上漸漸出現笑容,他看見他們一家在草地上曬太陽、并肩散步……
密密麻麻的藤蔓爬上在心頭,遮天蔽日,他才恍惚地察覺,那處空洞被更為沉重的情緒填滿。
后悔嗎?并不。
如果不是失去,又怎么會明白重要。沒關系,他可以奪回來。
這個世界都屬于他,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
直到看見喬治安娜面目模糊的尸體,西里爾怔了很久。心里破開一個大洞,沒有流血,只有墨菲斯雪山的風呼呼吹著。
她曾說,圣光永恒普照,她的信仰也會永存。
所以為什么她寧愿給路德維希殉葬?
他想起她第一次向他下跪,哀求他放過斯賓塞一家。
那時他就在想,什么時候,你和斯賓塞是一家人了?
伽藍圣殿里,他們一起度過那么多的冬天。他是改變這個世界的神,而現在,她卻選擇了一個普通人?
多么可笑,恒星光輝燦爛,她卻和一顆渺小的星星同進退。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祈求得到西里爾·霍斯納德的注視,哪怕只是多看一眼,而她成為了那個稍顯特別的人,卻選擇背叛?
是的,她和路德維希聯合背叛了他。
發誓永遠效忠的信徒,背叛了她的主。
漫長的數年里,西里爾知道,心里那塊大洞再也無法被填滿。
有一天,他看著冰棺里的尸體,一個可怕的念頭瘋長。
活過來,再選一次吧。
他后知后覺地想,也許從那天的抉擇開始,就已經錯了。
不甘與恨意、嫉妒與空虛,是因為愛。神可以主宰一切,卻愛上一個凡人,愛上自己的信徒,就像人愛上一只螞蟻,愛上書中已知命運的二維生物。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多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