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酒窖就在她所住客房樓下,透過窗戶,她偶爾能看到他踉蹌而出的背影。有時是深夜兩點,有時是凌晨四點。有一次她甚至看到他在花園里吐了,然后一個人坐在石階上,頭埋在雙手里,肩膀微顫。
她有一瞬間的沖動下樓。
但最終,她只是緩緩拉上的窗簾。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半年已過,冬日將臨。
周氏家辦的架構爭論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每一次董事會議都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關于家族信托的最終方案,分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陣營。
一部分主張家辦和周氏實業集團進行徹底切割,周氏的股票套現后轉入信托基金,讓子孫后代安享基金分紅。周氏運營將有周淮左欽定的繼承人接手,但無權觸碰家辦里的資金管理。
另一部分則主張家辦和實業進行綁定,而與周家家人進行分割——即周氏股份轉入家辦,而家辦將負責聘請任命專業經理人來打理實業公司,周氏家人徹底退出企業運營。
無這兩種方案,無論哪一種勝出,都要動某些人的蛋糕。因此爭論持續了數月,遲遲無法定論。
而在這場博弈中,最緊張的自然是周家的繼承人們。
某天從周淮左的書房里報告出來,孟逐在走廊拐角遇見了周正燁。
他繼承了周家人的好皮囊,寬肩窄腰,身材頎長。五官深刻立體,但相比周予白那懶倦風流的狐貍眼,他的眼型更加狹長銳利,瞳色更深,像鷹隼般冷峻。
孟逐能確定,他是在專門等她。
“孟小姐。”他笑著開口,帶著久居高位的從容,“聊幾句可以嗎?”
那種語調不是請求,而是一種溫和的指令。仿佛他已經預設了她會同意。
孟逐微微頷首:“當然。”
他帶她到了主宅東翼的一間會客廳。這里比其他地方更加私密,四周是深色的胡桃木護墻板,正中擺著一張法式古董桌。廳內有一面整墻的酒柜,里面陳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珍藏。
周正燁走向酒柜,手指在一排排酒瓶上游走,最終挑選了一支標著西班牙文字的深瓶裝紅酒。
“Pingus,西班牙的國寶級酒莊。”他一邊將紅酒倒入水晶醒酒器,一邊解釋,“使用頂級丹魄葡萄,花香馥郁,層次豐富,很適合女士的口味。”
那種講解的語調帶著一種天然的優越感,仿佛在向她展示某種生活方式的品味。這與周予白的體貼不同——周予白會默默記住她的喜好,在點餐時自然而然地照顧到,從不刻意提及。而周正燁的每一個細節,都在刻意營造他的博學和體貼。
這種上位者特有的自傲和對下位者的憐憫,令人不適。
孟逐沒有表現出來,開門見山:“大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
孟逐和周予白的事雖然沒有大范圍公開過,但像周正燁他們這些長期關注彼此的對手,對于敵人身邊出現的任何人都會有些許調查。
周正燁笑得更深了,仿佛很欣賞她的直接。
“想和孟小姐好好認識一下。這半年來,雖然你一直在為周氏工作,但我們似乎還沒有正式交流過。”
周正燁雙手交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掛著前FS的頭銜進入周氏,又曾經是周予白身邊的人。周正燁是經過這半年觀察,認為她已經徹底和周予白決裂,因此想來拉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