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身上穿著的是方便干活的舊衣裳,衣服被汗水打濕大半,褲腳沾滿了泥水,上頭還有不少草屑,腳踩著一雙沾滿泥巴的草鞋,那張臉也被曬得發黑,和大多鄉下姑娘一樣。
看到郁離,她先是叫了一聲大姐,然后冷著臉對低頭坐在那里的孫芳娘說:“芳娘表姐,你是借不到錢的,阿奶不會借錢給你的,也沒人會借這么多錢給你們!”
孫芳娘瘦弱的身子顫了下,抬起一張臉。
當看清楚她的臉,郁金瞳孔微顫,厲聲道:“是你爹打的?”
孫芳娘有些想哭,她忍住淚,說道:“我爹他、他不僅欠了賭債,他在縣城的相好已經懷了身子,說要給他生一個健康的男娃……他、他要將我賣給賭坊,還要我娘出錢給他的相好養孩子……”
“我呸!”郁金真是氣炸了,“孩子都沒影呢,誰知道是男是女?還想讓大姑出錢養?美得他!”
她生平沒見過這么爛的人,真是要氣爆了。
不管那相好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和大姑沒關系,又不是大姑生的,憑啥要幫養?
郁金氣到極點,一把將孫芳娘扯起來,厲聲道:“所以,你現在回來找阿奶借錢,是想幫他還賭債,還是幫他的相好養孩子?”
孫芳娘像個破布娃娃般,完全沒反應,由著她扯。
“金娘,我也沒辦法,他要錢,然后打我娘,打正哥兒……”她壓抑著嗓子說,滿臉無助,“我娘被打得下不了床,正哥兒也被他打得吐血……”
郁銀和郁珠沒想到這么嚴重,姐妹倆嚇得臉色發白。
雖然阿奶經常拿藤條打人,可也不會天天都挨打,只要警覺些,不犯到她手里就行。可看孫家,那真是往死里打的。
郁金也被嚇住,不過更多的是憤怒。
郁大姑嫁的是隔壁青牙村的孫家。
當年孫家的孫老頭是個走街竄巷的貨郎,早些年攢了一些家底,日子過得很是滋潤。可惜他和婆娘只生了一個兒子,便是現在的孫大田,因為夫妻倆只有一個兒子,不免溺愛了些,孫大田便這么長歪了。
還沒成年時,孫大田就成天和村里的一些閑漢鬼混。
這便罷了,他居然還迷上賭博。
孫老頭是個明白人,心知賭博害人,如果兒子沾上賭,再多的家產也會被敗掉,便想給兒子娶個媳婦來管住他。
在大多數老一輩人心里,覺得兒子娶了媳婦、有孩子后,說不定就會收斂。
男人嘛,等他們成親生子,擔起養家的責任,總會改好的。
孫老頭決定給兒子尋摸個厲害的媳婦,好將人管住。
但架不住孫大田不愿意,他想娶個性子軟的,不會管他干什么的,便瞧上郁家的大女兒。
郁家重男輕女嚴重,對女娃并不重視,當時郁家的兩個女兒,大女兒性子軟弱,被郁老太太拿捏在手里,說得好聽點是聽父母的話,說得難聽點是沒主見,在孫大田眼里很適合。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郁家人的皮相大多長得不錯,郁家大女兒長得挺好看的。
孫老頭沒辦法,只好給兒子聘娶郁家大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