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只感覺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扶住了身旁冰涼的欄桿,才穩住身形。
千百年來,
人類的出行,從雙腳到牛車,再到快馬。
每一次的進步都以“代”來計算。
他們用了整整一個千年的時間,都未能擺脫馬車的束縛。
他們曾為擁有日行八百里的寶馬而自豪,曾為修建一條平整的馳道而舉國歡慶。
可是黔州……
這座被他們遺忘在西南邊陲的城池。
究竟是在何時,
用何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悄無聲息地完成了這樣一場石破天驚、超越了整個時代的歷史性變革?
這不是進步。
這是神跡。
一種令人從心底感到……
恐懼的神跡。
那先前還算健談的青年男子,此刻也只是站在一旁。
仰頭望著那宏偉的穹頂。
眼神中混雜著習以為常的自豪與每一次重臨時依舊無法磨滅的驚嘆。
即便是他這個偶爾才會來主城一次的“本地人”。
每當站在這黔州西站的中央大廳時,也依舊會忍不住地感慨。
這座建筑的宏偉與壯麗,已經超越了單純的“大”,它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的宣告,一種文明高度的無聲展示。
站在這里,仿佛就站在了一個全新維度的入口。
“乖乖……這……這得是多少能工巧匠,不眠不休干上多少年才能建成?”
尉遲敬德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凝固的空氣。
他就像一個剛剛燒開的水壺。壺嘴里不斷地冒著驚嘆的熱氣,碩大的頭顱轉來轉去,幾乎要擰成了麻花。
他的手指粗大地像一根根胡蘿卜,此刻卻在空中毫無章法地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