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棠棠雙眸漸潤,旁的八九歲的男童,還在跟爹娘撒嬌,可她的晏弟,舍不得看病,一心怕她被人欺負,想著給她攢嫁妝錢……
無論如何,她都得帶著銀錢,活著離開這里。
孫棠棠打定主意,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弄清此事端倪,就趁著最后半盞茶,回來搶洪一的酒盞飲酒。雖是下策,鋌而走險,總比沒有的強。
至于丁大夫那酒盞的蹊蹺……不知為何,她越來越覺著,關竅不在酒盞之上。興許她用自己的酒盞亦可。
進石廳前,她親眼所見,洪一并未挑剔,黑衣人公布規則后,他隨意拿了個酒盞,就進了石廳,黑衣人守在門外,出門者死,洪一沒有調包的機會。
不僅洪一,大多數人都是隨意取的酒盞,便有如她一般驗了酒盞的,估摸著也沒看出端倪。
還有隨丁大夫一同飲酒之人,全軍覆沒,難道他們幾個都湊巧挑錯了酒盞?
不可能有如此多巧合。
只是,若與酒盞無關,毒從何來?
若酒也沒有問題,毒當真是從天上來?
孫棠棠伸手揉著鬢間,鬼使神差,回到丁大夫那張石桌邊,順著酒盞仰頭望去,只有深不見頂的山壁,沒有滴水,沒有蹊蹺。
想來也不是山壁,不然如何控制水滴恰好落入他們中毒幾人杯中?
若那一片都有水滴,眾人不會毫無察覺。
孫棠棠多打量了幾眼,山壁頂部同四周相連,若不是現成機竅,而是黑衣人從頂上投毒,他們就算功夫再好,起落間不可能逃過幾十上百人的眼睛。
她晃了晃頭,不再沿著這路子多想,就算真有什么瞧不見的機竅,飲酒時護住杯口就是。
又是機竅又是諸多高手,就為滴幾滴極易被發覺的毒水,也太蠢了些。
只是這都是猜測,還是不那般靠譜,沒有證據的猜測。
恍惚間,葉恒從她身側經過。
他面朝石桌站定,飛快從袖中取出他的酒盞,放于桌上,將丁大夫那酒盞擦干后,藏于袖中。
孫棠棠心頭一驚,看來葉恒同她想到了一處,想摸清此事與酒盞的干系,便能一步步靠近真相。
若只是驗盞,無需拿走。他估摸著是要用酒盞試酒。如此一來,于飲酒之人,可謂豪賭。
賭對了,恐能第一個過關。賭錯了,賠進一條性命。
孫棠棠悄悄跟了上去。
葉恒捏著衣袖,一手負于身后,穿過人群,竟是往洪一那處去。
他身手不錯,左擠右竄,短短幾息,就到了洪一身后。
待孫棠棠擠過去,從瓷紋看,洪一手中拿著的,已是方才丁大夫那個酒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