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篤定酒盞不是關鍵,證據呢?毒又從何來?”陸歸臨那雙冷峻星目沉了沉,“不如先挑張順眼的桌子。別待會人家小娘子破解了局面,你還如無頭蒼蠅。看你如何天造地設。”
“長庚!你這張嘴,淬了毒!我看那毒就是你下的!”江寄月死命瞪向陸歸臨,眸中閃過殺意。霎時,他好似想到什么,恢復如常,一臉憐憫看著陸歸臨,“我何必同你這種冷血之人置氣……長庚,要不要我將這個小娘子讓給你?只要你嘗過女子的滋味,定會食髓知味。”
陸歸臨眸色幽深,他不去管心頭那股莫名翻涌的酸澀怒意,往石廳右側去。
見陸歸臨又不搭理他,反是側過頭去,似在搜尋什么,江寄月細細琢磨起陸歸臨方才所言。
“長庚!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端倪!快,快告訴我,酒盞是不是真的無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江寄月恍然大悟,左顧右盼,一時不知是盯著洪一,還是跟著陸歸臨。他思索片刻,忍痛拋下洪一那處的熱鬧,往陸歸臨的方向去。
洪一周圍圍滿了等候結果之人。大家伙屏氣息聲,目不轉睛。
幾名小娘子抿著唇,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她們都已看出,這洪一好色。有人甚至暗自打定主意,若洪一無礙,大不了出賣色相,央著洪一借酒盞。總比搶不到酒盞,用自己的搞不好賠上一條命要強。橫豎賭一把,黑衣人就算追究,不致要命?
至于斷胳膊斷腿,還不如痛快死了算了。
半盞茶理應轉瞬即逝,人群里的孫棠棠卻生出度日如年之感。
待這半盞茶的工夫過去,這關就只余一盞茶的當口。
還要尋出毒從何來,思索破解之法。
她手心開始冒汗,雙手不自覺握緊成拳,指腹摩挲,只觸到濕涼之意。
冷靜,越是緊迫之時,越要冷靜。
鬼使神差,幼時同陸歸臨一道趕路的光景,打心頭浮起。
那是孫棠棠第一次見到陸歸臨。
當時晏弟病發,孫棠棠從后院狗洞偷溜出去請大夫,大夫年邁,喊人套了馬車。
偏偏那日遇上大戶人家成親,開了粥棚布施同喜,街頭巷尾人頭攢動,醫館的馬車停在路邊,只能候著。
孫棠棠想拉著大夫跑回去,可大夫那身子骨,估摸著路上就要被擠散架。
她跳下馬車,央著車夫想想辦法,車夫愛莫能助。
小小的人兒當街急得直哭,一面踮腳拽著馬繩,想拉動馬車,引得不少側目。
只有陸歸臨上前。
“先吃塊芝麻糖糕?緩一緩冷靜下來,再想辦法。”陸歸臨展開油紙,將綴著芝麻的香甜糖糕遞到孫棠棠跟前。
許是陸歸臨那雙星目閃爍的眸光,如小河淌水般令人心安,又或是芝麻糖糕著實香甜,孫棠棠不自覺松了馬繩,伸出被韁繩勒得通紅的小手,怔怔地抓起一塊糖糕,一口吞下。
“慢些。”陸歸臨并未嘲笑孫棠棠,只是隔著油紙將其余糖糕掰成小塊。
孫棠棠回過神來,眼看淚珠又要滑落,不住抽噎:“可是,可是馬車還是過不去!”
陸歸臨見馬車上掛著醫館的木牌,心下了然。他飛快交代身后仆從幾句,上前幾步,邊問好邊掀開馬車布簾,同大夫交談幾句,請了大夫下車。
不過半盞茶工夫,仆從領來抬了滑竿步轎的兩個力夫,請大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