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南心力交瘁,不想說話不想理人,然而她每走一步,那車就一直跟著,陰魂不散,車窗并未合上,鄧邊庚看著女人倔強的背影,心里嘆息,又不得不一直跟著,苦口婆心地勸她。
幾十分鐘前,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從看好戲的律師化身為心理醫師來勸說一個女人想開點,他作為公司法務,處理過不少的法律事務,唯獨沒有處理過段步周的男女關系。
陶知南聽著他的聒噪,不得已,再次停住腳步:“大半夜下山,律師你在山上沒有住處嗎?”
“有是有……”鄧邊庚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合理的理由出來,硬著頭皮說:“但山上信號不太好,有個視頻電話……”
陶見南聽著他的胡言亂語,心里冷笑:“我是喝酒了,但沒有喝傻,你大可不必仍把我當傻子?!?/p>
鄧邊庚索性直說了:“陶女士,這邊植被豐富,蛇鼠出沒,你自己一個人走很危險,要真出事了,對誰都不好?!?/p>
敢情是怕她想不開自尋短見出事說不清,可是說不清的又何止一件。
陶見南沒作聲,仍然埋頭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心頭還是一團亂,難以相信今晚發生的事,一想到監控被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們又會如何猜測進房間后會是個什么樣的情形,難免心生羞恥,恨不得有什么一鍵清除功能把那段記憶刪的一干二凈。
鄧邊庚沒法,繼續開車慢慢地跟著,跟了一段看時間,再看她雙腳都在隱隱打擺子,像是爬了很久的山后雙腿已無力支撐身體。
他無奈將車停在前方,自己下車,把人攔住。
“陶小姐,上來吧,這路走下去少說也要走個把小時,就算你不想坐我開的車,那要不我幫你叫輛專車?”
陶見南經他提醒才意識到可叫車,她真是被氣糊涂了,于是停下喘口氣,但仍是沒理他,自己拿出手機點開了叫車軟件。
鄧邊庚目光掃到她手機頁面,松了一口氣,等她收手機后,問了她最后一個問題:“那個……你回去后不會想不開吧?!?/p>
陶見南真是體會到了什么叫氣上不來,驟然失去空氣的幾秒,她徒勞地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鄧邊庚還當情況更不妙了,語氣加快了些:“剛才的事,警察都來過了,情況就是那樣,你太跟自己過意不去,又何必?都是成年人,有的事換個角度,其實是會有不一樣的收獲?!?/p>
她抬眼,疑惑地搖搖頭。
鄧邊庚說:“我這邊可以跟你爭取一些……嗯,禮物,段總在這方面不會小氣的?!?/p>
瞧瞧,這語氣就好像顧客不滿意商品,正是怒氣滿滿時,電腦后的客服面無表情地點了快捷消息,飛快地發出一行字:親親,我這邊為你申請三塊賠償,你消消氣哈。
陶見南重重吸了一口氣,罵道:“滾……”
鄧邊庚雷打不動,站在她幾步遠外跟她一同等車。等了不知道有多少時間,車來了,鄧邊庚考慮周全,跟師傅叮囑山路開車小心,再繞到后排座位,硬是往她包里塞了一張名片,很職業化地對她說:“有事打我電話商量,我電話隨時在線?!?/p>
他十足怕她想不開,到時候沒事怕也是又要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