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緊張了?”夏倫側(cè)頭看向了船長格莉德。
“緊張?”格莉德嗤笑一聲,斜睨了夏倫一眼,“無非是狠狠翻翻腸子罷了,要么那黑色大海參完蛋,要么咱們完蛋,有什么可緊張的?愿賭服輸罷了。”
夏倫沒有說話,兩人之間陷入了無言的沉默,船長格莉德一口一口吞著煙氣,速度之快仿佛在吃飯,明滅的橘黃煙火間,一種陰郁狂躁的氛圍正在悄悄蔓延。
“草了。”船長格莉德忽然低聲罵道,“行吧,我確實是緊張了,處刑不可怕,等著處刑才煩人,無論是什么樣的命運,都趕緊來吧。”
“焦慮是正常的。”夏倫看向船側(cè)無垠的海洋,語氣平和,“說實話,我也有點焦慮。”
“完全看不出來。”格莉德?lián)u了搖頭,又用力抽了口煙,“要我說,你這人根本就沒什么情緒波動——誒,不是我說你,但你既不抽煙,也不喝酒,沒任何興趣愛好,簡直和牧師天天念叨的自虐苦修士似的。。。”
“別污蔑我,我有興趣愛好。”夏倫搖頭。
格莉德故意用一種夸張的語調(diào)說道:“你不會是單純喜歡殺人吧?”
“。。。”夏倫無語了,“當(dāng)然不是,舉個例子,我很喜歡講笑話。”
“但那些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格莉德吐槽道,“話說回來,接下來幾天都不用改變航向了,讓船順著風(fēng)漂就行,所以其實不用再分人管舵了。”
夏倫沒有搭話,他思索片刻,隨后忽然問道:“你知道‘準(zhǔn)將’害怕什么嗎?”
——雖然,現(xiàn)在有許多證據(jù)都指向怪物就是準(zhǔn)將,但是夏倫卻始終有些猶豫,因為這些線索出現(xiàn)的時機,都太奇怪了。
在沒有聽到“準(zhǔn)將”這個稱呼之前,怪物身份的線索根本無處可循;然而當(dāng)醫(yī)生說出了“準(zhǔn)將”這個稱呼之后,各種線索卻像是送上門來一般不斷涌現(xiàn)。
這固然可以歸因為運氣好,但是夏倫卻覺得這有些不符常理。
然而,目前怪物的身份,除了準(zhǔn)將之外,也確實沒什么其他合理選項了,所以雖然疑慮,但夏倫最后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格莉德沒有立刻回答,她深深吸了一口煙,隨后有些興奮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那怪物是準(zhǔn)將變得?”她聲音顫抖,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亢奮,“草了,這畜生居然沒死——太好了!”
“太好了?”夏倫頓時一愣。
“你知道嗎,我逃亡的這二十來年,我每時每刻都想親手割開那個畜生的喉嚨。”
格莉德聲音愈發(fā)亢奮,此刻她完全沒了過往的城府,剩下的只有純粹的情緒與殺意。
“當(dāng)我奪取這艘捕鯨船,卻沒發(fā)現(xiàn)那混蛋的蹤跡時,我其實有些失落,我非常遺憾沒能親自剝下他的皮,所以,那怪物是不是準(zhǔn)將?”
“目前來看,準(zhǔn)將就是怪物的可能性很大。”
格莉德猛地抬起頭,她瞪大栗色的眸子,滿是疤痕的臉上猙獰恐怖,再也沒有一絲焦慮的神色:“好,好,好,太好了!”
“新仇舊怨,一起算。”她一邊陰惻惻地低語,一邊從夾克中掏出一個由干柳枝制成的人偶。
“準(zhǔn)將,畏懼柳條人。”格莉德壓抑著激動說道,“這是我花了十幾年才搞清楚的,據(jù)說他最后失勢倒臺,就是因為見到了柳條人,短暫失了神——我們什么時候動手弄死它?”
“最遲大后天,最快明天。”夏倫沉默片刻,隨后繼續(xù)說道,“對了,我其實還有個想法——我大概知道怪物臥底的范圍了,所以我們可以做些準(zhǔn)備,打個反手。”
格莉德頗為興奮地點了點頭:“都聽你的,我已經(jīng)等不及來復(fù)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