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路的木門崩碎,夏倫抬眼看向了尾樓內的三人。
霍恩瞪大眼睛,目光中充滿了畏懼與震驚,仿佛夏倫是某種不可名狀的邪祟一般;而黛麗絲則將霍恩護在身前,翠綠的眸子中同樣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重傷的準將則依在墻邊,淡藍的眸子仿佛蒙了一層灰,宛若一面晦澀的鏡子,令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夏倫抖了抖大衣的灰塵,抬腿走入尾樓,陰冷的光從他身后照來,他的影子如潮水般蔓延到了幾名幸存者身上。
霍恩和黛麗絲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兩步,只有準將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夏倫。
夏倫將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隨后臉上露出了談生意時慣有的熱情笑容。
攻擊瘸子,要先踹好腿;捏柿子,要先捏軟的;取信于人,則要先選最笨的。
第84章說服
“霍恩,你和黛麗絲是情侶關系。你在卡拉季戰役期間得了熱病,由于戰事吃緊,因此那里的醫療物資非常緊張,你被安排到了當地的修道院里,那時正好是黛麗絲在照顧你,于是你們倆日久生情。隨著敵人逼近,黛麗絲逼著你登上了瑟科號,想要帶著你私奔。”
霍恩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你您怎么知道的?”
“就在二十天前,你親口告訴我的,當時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夏倫目不轉睛地看著霍恩的眼睛,“只是你現在不記得了。”
夏倫的語速很慢,吐字極為清楚,而沒有音調起伏的語氣則充滿了令人信服的意味。
“我很愿意相信您說的話,但‘循環’未免太荒謬了。”霍恩似乎鎮定了些許。
夏倫擺了擺手,隨后從背包中取出了霍恩曾經用過的軍刀——他帶霍恩的軍刀,本來是打算充當巖釘用的。
“這軍刀和你手上的一模一樣,護手上都有你的家徽。”他一邊說,一邊將軍刀遞給了霍恩,“你們的記憶都被重置了,但是物品可不會。”
“如果這個還不足以證明的話,你再看看這個。”夏倫取出了一瓶“圣火”燃燒瓶,“看看純潔印記上的字跡,這娟秀的筆跡是不是黛麗絲的?”
“這”霍恩張大嘴巴,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手中豁了口的軍刀,臉上寫滿了悚懼。
他一會看向一臉真誠的夏倫,一會看向眉頭緊皺的黛麗絲,不知不覺間,冷汗已然從他的額頭滲出。
“你原本還養了只猴子,你給猴子取名叫‘霍納得’,那是你父親的名字。”夏倫繼續說道,“那只猴子很聰明,但它死了,死亡之后,你就遺忘了它。”
“我你。他。我怎么可能給猴子起自己父親的名字呢?”霍恩語無倫次,“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很尊重我的父親。”
“夠了,夏倫閣下。”黛麗絲推了推眼鏡,打斷了夏倫的發言,“‘循環’固然能解釋您所說的,但從另一個角度講,如果您對我們進行提前調查,也能達成相同的效果。從概率和常識的角度講,我更愿意相信后者。”
她沉吟片刻,鏡片反射出一絲寒光:“我沒有指責您的意思,這只是個假設,有沒有一種可能,您是把我們關在這個船里的幕后黑手,是您調查了我們,然后綁架了我們呢?”
夏倫不搖了搖頭,他抬手指向準將:“準將,過去擔任過博爾蘭王國的攝政——如果我能綁架博爾蘭王國的攝政,那我有什么必要和你們說這些荒誕的話呢?”
“啊?您真是‘準將’?!”霍恩震驚地看向了血流不止的準將。
“抱歉夏倫先生,我很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但我的理性讓我沒法接受這種荒唐的說法。”黛麗絲語氣冷淡地說道,“所以。”
“夏倫,我愿意相信您說的,畢竟‘唯其荒謬,我才相信’,這么荒誕離奇的話,可很難編出來。”準將忽然開口了,“能把繃帶給我嗎?”
夏倫點了點頭,他從背包中取出了繃帶。
“黛麗絲,你再思考下,為什么只有你們三個人在尾樓中呢?”他一邊將繃帶遞給小跑過來的霍恩,一邊問道。
霍恩恭敬地接過繃帶,隨后又小跑到了準將身邊,殷切地為對方包扎起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