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所料,在第二天下午,我奶就回來了。
我奶是被人用三輪車送回來的。
她坐在車斗里,不再是之前那種撒潑打滾的蠻橫樣子,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佝僂著背,送她回來的警察板著臉,對著聞聲出來的村長和幾個探頭探腦的村民簡單交代了幾句。
“批評教育過了,東西也收繳了。念在她是初犯,年紀(jì)也大了,態(tài)度還算…勉強(qiáng)配合,這次就不拘留了。但是!”警察的聲音陡然嚴(yán)厲起來,目光掃過縮在車斗里的我奶,如果再有下次就直接拘留!聽見沒有?!”
我奶哆嗦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沒發(fā)出聲音,只是胡亂地點了點頭。
村長和警察相繼離開后,院子里又變的一片死寂。
我奶扶著墻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掃過空蕩蕩的院子,掃過站在院子里的我,最后,像淬了毒的鉤子一樣,死死釘在了蹲在一旁墻角的二嬸身上。
那一刻,她像是找到了發(fā)泄囗一般,拿著掃把朝二嬸打去,高高揚起的掃把一下一下的打在二嬸身上。
二嬸想躲卻沒地上躲,只能抱住頭任由我奶打。
抽打了十幾下后,我奶大概是累了,她不在抽打二嬸,而是轉(zhuǎn)頭惡狠狠的盯著站在遠(yuǎn)處的我。
“看什么看你個賠錢貨,還不趕快滾去做飯,一會兒連你一塊揍”
說著,她把手里的掃把朝我扔了過來。
我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順從地低頭走向灶房。我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她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掃過墻角蜷縮成一團(tuán)的二嬸身上,最后落在那扇緊閉的、屬于我奶的房門上。
然后,我轉(zhuǎn)身,一言不發(fā)地走向灶房。
灶房里冰冷,灶膛里只有昨晚燒剩的一點灰燼。我默默地舀水、淘米、生火。
做完這些,我走到灶房門前,抬頭望天。
天空烏云密布,沉甸甸的壓在低矮的屋檐上,似乎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暴雨做鋪墊。
我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從灶房的柜子底下摸出了過年時殺豬用的殺豬刀。
這是一把很長很鋒利的刀,他能用殺豬自然也能用來殺人。
用它來解束一個老太婆命比過年殺豬還簡單,可我還年輕,不能因為那個死老太婆賠上我的后半輩子。
所以,我要去找一個人,找人跟她有血海深仇的人,替我去殺了她。
飯剛煮好,院子里就傳來我奶叫罵聲。
“死妮子,飯好了沒有,讓你做個飯那么慢,你是想餓死我嗎?”
“快了,”我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后,趕忙開始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