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像一層薄薄的橘色紗巾,溫柔地裹著老舊的居民樓。小宇放學回家,剛推開虛掩的木門,就覺得家里的氣氛不對——往常這個時候,奶奶早該系著藍布圍裙,在廚房里忙活晚飯,鍋里飄著紅燒肉或番茄雞蛋湯的香味,聽見他進門,還會笑著探出頭喊:“我的寶貝孫孫回來啦,快洗手準備吃飯!”
可今天,廚房里安安靜靜的,沒有油煙味,也沒有熟悉的聲響。小宇換好鞋,輕手輕腳地走進客廳,看見奶奶坐在沙發上,背對著他,手里摩挲著一張泛黃的照片,肩膀微微耷拉著,連他進來都沒察覺。
“奶奶?”小宇試探著喊了一聲。
奶奶慢慢轉過身,臉上沒有了往常的笑容,眼角的皺紋好像都比平時深了些,眼神也淡淡的,沒有光彩。“回來啦,”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點沙啞,“書包放好,先去寫作業吧,晚飯奶奶等會兒再做。”
小宇心里咯噔一下,奶奶從來不會這樣。他放下書包,跑到奶奶身邊坐下,拉著奶奶的手:“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呀?”
奶奶搖搖頭,嘆了口氣,把手里的照片遞給小宇。照片上是年輕時候的爺爺和奶奶,爺爺穿著軍裝,身姿挺拔,奶奶梳著兩條麻花辮,笑得眉眼彎彎,依偎在爺爺身邊。“今天是你爺爺的忌日,”奶奶的聲音帶著點哽咽,“我剛才翻相冊,想起以前的事,心里就堵得慌。”
小宇看著照片,又看了看奶奶紅紅的眼眶,心里酸酸的。爺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對爺爺的印象很模糊,只記得奶奶偶爾會翻出這些老照片,給他講爺爺的故事。原來奶奶是想爺爺了,才這么不開心。
“奶奶,你別難過呀,”小宇伸出小手,輕輕擦掉奶奶眼角的淚水,“我會想辦法讓你開心起來的!”
奶奶摸了摸他的頭,勉強笑了笑:“奶奶沒事,孫孫乖,去寫作業吧。”
小宇卻不肯走,他皺著小眉頭,心里悄悄盤算著給奶奶的“開心魔法”。他記得媽媽說過,奶奶年輕的時候最喜歡唱歌跳舞,還喜歡吃甜甜的東西,喜歡看有趣的小玩意兒。他要把這些都找回來,讓奶奶重新笑起來。
“奶奶,你等我一下!”小宇說完,轉身跑進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柜地找了起來。沒過多久,他抱著一個粉色的小音箱跑出來,這是媽媽給他買的,平時用來聽兒歌。
“奶奶,我給你放首歌!”小宇把音箱放在茶幾上,點開了媽媽手機里存的老歌——《茉莉花》。悠揚的旋律慢慢流淌出來,正是奶奶以前經常哼的調子。
小宇學著幼兒園老師教的樣子,拉著奶奶的手站起來,小腳丫跟著節奏輕輕晃動:“奶奶,我們一起跳舞呀!你以前不是說,你年輕的時候是廠里文藝隊的,跳得可好了嗎?”
奶奶被他拉著,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動了動。看著孫孫踮著腳尖、認真跳舞的樣子,她緊繃的嘴角微微松動了些。小宇跳得并不標準,動作還有點笨拙,卻帶著一股天真爛漫的勁兒,他還故意做了個鬼臉,逗得奶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這孩子,跳得什么呀!”奶奶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眼里的陰霾散了一些。
“這是我的‘開心舞’呀!”小宇得意地說,“奶奶笑了就說明有效啦!”
跳了一會兒,小宇拉著奶奶坐下,又跑進廚房。他記得冰箱里有媽媽昨天買的草莓,奶奶最喜歡吃草莓了。他搬來小板凳,踮著腳打開冰箱,小心翼翼地拿出草莓,又找到一個干凈的盤子,把草莓一個個擺好,還特意挑了幾個又大又紅的放在最上面。
“奶奶,你吃草莓!”小宇端著盤子跑出來,遞到奶奶面前,“這個最甜了,你嘗嘗!”
奶奶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里,甜甜的汁水在舌尖散開,帶著一股清爽的果香。“真甜,”她點點頭,看著小宇期待的眼神,心里暖暖的,“我們孫孫真懂事,還知道給奶奶洗草莓。”
“不止呢!”小宇神秘地笑了笑,又跑進房間,拿出一張畫紙和一盒彩筆。“奶奶,我給你畫張畫,畫一個最漂亮的奶奶!”
他趴在茶幾上,認真地畫了起來。他給奶奶畫了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還有一個甜甜的笑容,頭發是灰色的,卻梳得整整齊齊,身上穿著奶奶最喜歡的藍色衣裳,手里還牽著一個小小的孩子,那是他自己。旁邊還畫了太陽、小鳥、小花,整個畫面五顏六色的,充滿了童趣。
“畫好啦!”小宇把畫舉到奶奶面前,“奶奶你看,這是你,這是我,我們在陽光下散步,小鳥還在給我們唱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