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走出兩步,身后傳來一聲哼笑:“少爺,不是沒喝酒嗎,怎么醉成這樣?”
齊知舟沒有再繼續往前走。
邊朗饒有興趣地說:“沒有酒味。”
月光把人影拉得很長,齊知舟從邊朗的影子里看到了他此刻的動作。
邊朗舉起一只手,聞了聞手背:“薄荷?你吃糖了?”
為了壓低嗓音,齊知舟在進入酒吧包間前,往嘴里含了一顆薄荷糖,沒有嚼碎,也沒有咽,而是壓在喉嚨口的位置。
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然后平靜地微笑:“邊朗,好久不見。”
齊知舟終于看到了邊朗的臉,相比起十八歲的邊朗,面前二十八歲的邊朗更加高大,也更加英挺,眉目深邃,輪廓分明。
染成銀灰色的頭發讓他有種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間的俊朗,把張揚和冷冽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中和得完美無缺。
夜色遮掩下,齊知舟的胸膛微微起伏。
邊朗漫不經心地說:“是很久了,得有個十年了吧。聊幾句?”
齊知舟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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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酒吧在新老城區的交界處,前頭過條馬路是商貿區,白天車水馬龍,入夜后就是一座空城。背后是魚龍混雜的城中村,這個點兒小攤小店也歇息了,周邊實在沒什么地方適合聊天。
于是,邊朗和齊知舟溜達到了酒吧后門一條僻靜的小巷里。
短暫沉默了一會兒,邊朗開口道:“少爺。”
齊知舟擺擺手:“別這么喊我了,叫名字吧。”
邊朗拈出一根煙,悠閑地點上:“以前喊你名字,是要被你拿鞭子抽的。”
齊知舟臉上流露出合時宜的局促和無奈,開了個恰到好處的玩笑:“我那時候才多大力氣,打人根本就不疼,你怎么就記到現在?”
邊朗笑了笑,透著淡淡的煙霧看向齊知舟,既蒼白,又單薄,好看得像工筆畫里一掰就能折斷的青竹。
他想起科大校園論壇里對齊知舟的評價——溫柔可親,耐心平和,如沐春風,永遠不會讓話題變得尷尬。
“我心眼小,”邊朗撣了撣煙灰,半真半假地說,“你打過我多少次,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齊知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就連眼神能落在哪里都舉棋不定。
他抿了抿發干的嘴唇,企圖用敷衍的寒暄讓這場意料之外的重逢快些結束:“你過得怎么樣?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