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間,齊知舟幾乎每晚都會做這樣的夢,他面容沉靜,淡定地從床上起身,夢游般的在臥室里踱步。
他先是在窗邊摸了幾下黑色遮光簾,然后走到桌邊拿起礦泉水瓶做的筆筒,又來到浴室聞了聞那塊軟皂。
他神經質的將這一系列動作重復了幾遍,最后面朝鏡子,在一室死寂中勾唇微笑。
鏡子里的人笑容溫和,氣質儒雅。
齊知舟笑著喃喃自語:“不會忘記的。”
他不會忘記那場大火,不會忘記邊策,更加不會忘記死在那場大火里的三十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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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況下,齊知舟醒來后就不會再睡。
他照例想要去沖杯咖啡提振還未完全清醒的神經,手指碰到門把手時卻動作一頓。
邊朗在外面。
齊知舟霎時有些恍惚,比起夢里那場大火,“邊朗此刻就在一門之隔的客廳里”反而更像是一場夢。
門板外隱隱傳來邊朗刻意壓低的聲音:“好,我知道了。查一下方如山,這個人應該不簡單。。。。。。”
齊知舟背靠著門板,身體一點點下滑,最后屈膝坐在了地上。
他下巴抵著膝蓋,邊朗依稀傳來的聲音讓他感到很安全,他緩慢地眨眼,緩慢地呼吸。
眼皮越來越沉,齊知舟縮在門后墻角的位置,再度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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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他睡得很好,夢里沒有火,只有一個堅實溫熱的懷抱,緊緊包裹住他。
次日不到六點,齊知舟被一陣陌生的叮當聲吵醒。
大腦緩慢運轉了好幾秒,齊知舟才反應過來,這是廚具碰撞的聲音——邊朗在用廚房。
他走出臥室,看到邊朗正在料理臺邊打蛋,一側肩膀和耳朵夾住手機:“檢驗科的化驗結果出來了嗎?我警用手機不在身上,一會兒回局里說,大概一小時。。。。。。”
窗外晨光熹微,淡金色的光落在邊朗身上,把他寬闊的肩背勾勒出毛茸茸的細邊,像柔軟無害的小動物。
齊知舟被自己這番腦內活動逗得“撲哧”一笑,哪里有將近一米九、單挑能干翻七八個人的小動物。
邊朗聞聲扭頭:“醒這么早?起了就別閑著,幫我拿個碗。”
“碗在哪兒?”齊知舟往廚房走過去。
邊朗把蛋液倒進油鍋:“你問我?這我家啊?”
齊知舟赧然,廚房對他而言基本只是個擺設,房子交付時就自帶家電廚具,他從沒有用過。
“應該在這邊。”齊知舟看見島臺下有個什么設備,彎腰去拉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