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齊知舟用下巴指了指窗戶的方向,表情真誠,仿佛真是給出了一個誠摯的建議。
“歡迎去死。”
邊策凝視著齊知舟那張精致得過分也冰冷得過分的臉頰,幾秒后輕笑出聲,神情中帶著一種病態的欣賞:“知舟啊知舟,你的幽默實在是讓我招架不住。”
齊知舟笑而不語。
邊策繼續追問:“那你為什么不愿相信,或許我真的只是僥幸死里逃生了呢?”
“我也真的這么希望過,但我不是傻子。”齊知舟指尖有節奏地輕敲桌面,“自從我發現我能夠吸收基因類藥劑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由于我的體質特殊,我對齊博仁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火山福利院的罪行敗露后,他為什么不想辦法把我帶走,反而大費周章的將我綁到福利院,想讓我和那些孩子一起死在火里?”
邊策輕輕抬眸:“確實是我的安排。齊博仁本想將你我一起帶走,但我不希望你發現我也參與了齊博仁的基因改造計劃,所以我以齊博仁的名義給洪嚇春打了電話,命令她把你綁到福利院,而我早就在福利院等你了。知舟,我知道你愛的從來都是阿朗,我要勝過他,只有為了你而死。”
齊知舟聽完這番話,橫亙在心頭的一個疑問終于得到了確切的答案。他長長地、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那你又何必回來?只要你不出現,你永遠都在我心里占據一席之地,我與邊朗之間也永遠存在芥蒂。”
·
“知舟,你很聰明,但慧極必傷。”邊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忍得很辛苦吧?”
他踱步到齊知舟身側,俯下身,以一個很近的距離欣賞齊知舟額角繃起的青筋和眼底浮起的血絲。
“你是鬼市大名鼎鼎的‘山灰’,你親手改良的緩釋劑效果出奇,你給自己打了幾支?”邊策的目光手術刀一般精準地刮過齊知舟的側頸,“即使這樣,你有沒有感覺到身體深處還是很難受?尤其是你說出那些挑釁我、對抗我的話時,很痛吧?”
齊知舟的左手始終垂落在餐桌下,五指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切入虎口——他一直在借助生理上的疼痛強行維持理智的清醒。
邊策看穿了他的小動作,卻并不點破。
他從口袋中取出齊知舟的手機,架在齊知舟面前,打開攝像頭,讓齊知舟看到自己此刻的樣子。
手機屏幕里,清晰地映出一張蒼白隱忍的臉。
“知舟,你這么聰明,那么你有沒有想過,”邊策維持著俯身的姿勢,目光在屏幕里的影像和真實的齊知舟之間流轉,語氣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我為什么敢回來?我為什么敢出現在你面前?”
齊知舟呼吸一滯:“什么意思?”
“共生基因,”邊策笑著說,“聽說過嗎?”
齊知舟眼皮微微一跳,難以置信道:“共生。。。。。。基因?”
“你十六歲那年,我親手種在你身上的。”邊策的嗓音帶著近乎狂熱的得意,“齊博仁告訴我,這種基因是靠激烈、深刻、持久的情緒來驅動成熟的,潛伏發育期大致需要十年。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在精心謀劃我的‘死亡’。讓你懷著對我的愧疚、思念和遺憾活著,讓這些濃烈的情感日夜滋養它,這就是共生基因最好的養料!現在,我種下的種子發芽成熟了,我自然要回來收割我的成果。”
齊知舟猛然抬起頭,失聲道:“當年匿名舉報火山福利院的人是你?!”
邊策放聲大笑,滿意地看著齊知舟脖頸上凸起的青色筋絡,笑聲中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快意:“沒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