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朗反應極快,撿起黑色塑料盒拋了拋,極其自然地塞進口袋:“打火機。”
齊知舟保持著淺淡而禮貌的笑意:“是嗎?我都沒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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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在千人講堂上從容不迫的齊教授、在鬼市交易中游刃有余的山灰,此刻居然找不到能夠打破沉默的話題。
他還能和邊朗聊什么呢?
聊過去嗎?他曾經對邊朗那么壞,邊朗一定恨他。
聊現在嗎?他對邊朗一無所知,他們之間相隔的不止是十年光陰,還有邊策的死亡。
聊未來嗎?更是無稽之談,他和邊朗能有什么未來,他甚至不認為自己會擁有“未來”。
齊知舟盯著邊朗的淚痣:“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走——”
“急什么,”邊朗悠哉游哉地抽著煙,注視著齊知舟的視線近乎銳利,“你不是打算隨便找個男人消遣嗎,反正誰都行,找我也一樣。”
這話說得已經很不好聽了,但齊知舟的神情卻沒有一絲波動:“那等你抽完煙。”
“行啊,”邊朗叼著煙尾,兩只手按手機,“我找個跑腿,買二十包送過來。”
眼前忽然一暗,是齊知舟上前一步,伸手遮住了他的手機屏幕。
“邊朗,別開這種玩笑。二十包煙,你要把肺抽爛?”
邊朗此時抬眸,煙頭幾乎擦過齊知舟的鼻尖。
兩個人隔著很近的距離,邊朗由倚靠著墻到緩緩站直,身高和體型的差距讓齊知舟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
“小少爺,你變化挺大的。”邊朗叼著煙,聲音里的笑意有些含混不清。
齊知舟猝不及防地撞進邊朗漆黑的眼底,好像看到了十五歲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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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齊知舟十五歲,邊朗十六歲,齊知舟要邊朗教他游泳,邊朗說要寫作業。
齊知舟看了看邊朗正在做的卷子,只剩一道大題了,于是小少爺善解人意地說:“那等你寫完卷子。”
邊朗瞥了小少爺一眼,拿起手機:“我找個跑腿,買二十套習題卷送過來。”
小少爺愣是用了半分多鐘才反應過來,邊朗根本就不想和他出去玩!
于是,小少爺一怒之下跳到邊朗背上,兩條細胳膊勒著邊朗脖子,咬牙切齒地嚷嚷:“邊二!你最好現在就說你是開玩笑的!不然我就咬你咬你!我拿鞭子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