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那把懸著的刀,先砍在郭凱自己身上!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淬火的毒刃,在他劇痛翻騰的腦海中驟然成型,
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必須接觸郭凱!
不是通過沈小禾的夢,不是靠虛無縹緲的等待。
是現(xiàn)實(shí)!
他要親自去碰一碰這頭惡獸!
去他的地盤,嗅一嗅他的恐懼,找到那把能將他和他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拖入地獄的鑰匙!
哪怕是以卵擊石,哪怕會撞得頭破血流!
陳默猛地抬起頭,望向窗外。
筒子樓外,城市的霓虹在濃重的夜色里流淌,像一條條冰冷的、擇人而噬的光河。
那光河的深處,必然有一處屬于郭凱的巢穴。
他眼中最后一點(diǎn)屬于“人”的溫度徹底熄滅,只剩下孤注一擲的瘋狂在燃燒。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讓他這只瀕死的野狗,也能狠狠咬下對方一塊血肉的刀。
他需要錢,需要更多、更快、更直接的錢!
浦西,香榭麗苑。
暮色像濃稠的墨汁,一點(diǎn)點(diǎn)浸染著這片被金錢精心澆灌的土地。
修剪得一絲不茍的草坪在初上的華燈下泛著不真實(shí)的油綠,
一棟棟風(fēng)格各異、造價不菲的別墅如同沉默的巨獸,蟄伏在精心規(guī)劃的庭院深處,彰顯著主人不容置疑的地位與財富。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草木的淡香,混合著一種冰冷的疏離感。
陳默蹲在別墅區(qū)外圍一處茂密的冬青樹叢陰影里,像一塊被遺忘的、沾滿泥污的石頭。
他穿著一身灰藍(lán)色的、沾著幾處油漬的工裝,戴著一頂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帽檐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蒼白而疲憊的臉。
一個鼓鼓囊囊、印著“迅捷維修”字樣的工具包隨意地扔在腳邊。
這身行頭,加上他刻意收斂的、屬于底層青年的瑟縮姿態(tài),
讓他完美地融入了這片光鮮亮麗背后的陰影縫隙——一個為富人服務(wù)的、不起眼的維修工。
他的精神力如同被過度拉伸的橡皮筋,依舊殘留著昨夜透支后的陣陣刺痛和虛弱感。
每一次集中意念,都像有細(xì)小的鋼針在腦髓深處攪動。
但他強(qiáng)行壓抑著所有不適,將全部感知凝聚成一道無形的、極其細(xì)微的絲線,
小心翼翼地越過圍墻的鐵藝尖頂,避開可能存在的監(jiān)控死角,投向那棟燈火通明的歐式別墅——郭凱的家。
視野在精神力的延展下扭曲、拉伸,穿透冰冷的磚石墻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