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誤會食盒“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桃花糕撒了一地,混著泥土和雨水,像她瞬間破碎的心。小龍女站在原地,雨水順著她的白衣往下流,澆得她渾身冰涼,卻遠不及心口的寒意。她想起十六歲那年,楊過在古墓里對她說“姑姑,我一輩子都陪著你”,想起襄陽城頭他為她擋下蒙古兵的箭,想起桃花島演武場上他說“我只認你一個姑姑”——那些話像針一樣,此刻都扎在她的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她沒有上前,只是默默地轉(zhuǎn)身,一步步往山下走。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腳下一滑,摔在山道旁的草叢里,手臂被碎石劃破,滲出血來,她才像剛回過神一樣,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小龍女?”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小龍女猛地抬頭,見林澈穿著玄色勁裝站在她面前,手中還提著一個藥箱——他本是來終南山處理天神宮分舵的事務(wù),卻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失魂落魄的她。他蹲下身,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眉頭皺了起來:“怎么弄傷的?下雨了怎么不躲躲?”
小龍女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埋得更深,淚水卻流得更兇。林澈沒有追問,只是從藥箱里拿出紗布和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幫她處理傷口。他的動作很輕,指尖帶著北冥真氣的暖意,順著紗布傳到她的手臂上,驅(qū)散了些許寒意。
“他……是不是和郭姑娘在一起了?”小龍女的聲音帶著哽咽,細若蚊蚋,卻清晰地落在林澈耳中。
林澈幫她包扎的手頓了頓,隨即繼續(xù)動作,語氣平靜:“感情的事,沒有對錯,只有合適不合適。楊過他……或許也有自己的難處?!彼麤]有指責(zé)楊過,也沒有刻意安慰,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他知道小龍女此刻需要的不是說教,而是有人能懂她的疼。
小龍女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林澈,我是不是很傻?我以為他會一輩子陪著我,可到頭來……”
“不傻?!绷殖捍驍嗨?,目光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你只是太執(zhí)著于‘一輩子’這三個字了。感情就像桃花,開得再艷,也有落的時候,可落了之后,還會有新的花開。你不能因為一朵花謝了,就否定所有春天?!?/p>
他扶著小龍女站起來,往不遠處的山神廟走去。廟很小,卻能遮雨,林澈生了堆火,火光映在小龍女蒼白的臉上,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血色。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塊干餅,遞到她手中:“先吃點東西,空腹淋雨會生病。”
小龍女接過干餅,卻沒有吃,只是看著火光發(fā)呆。她想起古墓里林澈為她擋楊過劍的模樣,想起寒山寺外他救她脫離丁春秋毒掌的場景,想起襄陽城破時,他抱著受傷的她沖出重圍的堅定——那些過往的碎片,此刻在火光里漸漸清晰,比楊過的猶豫,多了幾分踏實的暖意。
“林澈,”她突然開口,聲音比之前平靜了些,“你為什么……總是對我這么好?”
林澈坐在她對面,看著跳動的火苗,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或許是因為,我見過你最脆弱的樣子,也見過你最堅韌的樣子。你不是楊過口中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姑姑’,你是小龍女,是能把玉女心經(jīng)練到極致,能在襄陽城頭殺退蒙古兵的江湖兒女?!?/p>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楊過他很好,可他太執(zhí)著于‘愧疚’和‘責(zé)任’,卻忘了問你真正想要什么。你想要的,從來不是跟著他隱居避世,而是有人能懂你對武功的熱愛,能陪你一起看遍江湖的風(fēng)花雪月,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堅定地站在你身邊——而這些,我能給你。”
小龍女的心猛地一顫,火光映在她的眼底,像是點燃了什么。她想起林澈在古墓里教她九陰真經(jīng)的耐心,想起他在靈鷲宮為她擋下丁春秋毒針的奮不顧身,想起他每次看著她時,眼中沒有猶豫,只有純粹的尊重和在意。那些她曾刻意忽略的情愫,此刻像春草一樣,在心里悄悄冒了芽。
“可是……我曾恨過你?!彼p聲說,帶著幾分坦誠,“恨你在古墓里對我做的事,恨你毀了我和楊過的一切。”
“我知道?!绷殖狐c頭,沒有回避,“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看清自己的心,等你明白,過去的事,不是用來困住自己的,而是用來讓你學(xué)會選擇更好的未來?!彼酒鹕?,走到廟門口,看著外面漸漸變小的雨,“雨快停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天神宮的云海,那里的日出,比桃花島的潮景,更讓人心里敞亮?!?/p>
小龍女看著林澈的背影,看著他身上那件玄色勁裝被風(fēng)吹得微微晃動,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在古墓里見到尹志平的場景——那時的他還是個怯懦的道士,而如今的林澈,卻成了能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人。她攥緊手中的干餅,咬了一口,粗糙的餅屑在嘴里化開,卻帶著一絲久違的暖意。
她站起身,走到林澈身邊,聲音帶著幾分堅定:“好,我跟你去看云海。”
雨不知何時停了,天邊透出一抹淡淡的霞光,染紅了半邊天。林澈側(cè)過頭,看著小龍女眼中漸漸亮起的光,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他伸出手,沒有刻意靠近,只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曾練過無數(shù)遍玉女心經(jīng)的手,此刻在他掌心,不再冰涼,而是帶著一絲微微的顫抖,像春芽破土?xí)r的悸動。
“走吧。”他說。
小龍女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跟著他往山道外走去。陽光穿過云層,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漸漸融入遠處的霞光里。桃花島的觀潮亭還在落雨,楊過和郭芙的身影或許還在糾纏,可小龍女知道,她的路,從這一刻起,終于不再跟著別人的腳步,而是朝著能讓自己真正開心的方向,重新出發(fā)了。
而遠處的天神宮,云海翻騰,日出正待破曉,像極了她此刻重生的心境。林澈握著她的手,走在山道上,他知道,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孤單,也不會再讓她因為別人的猶豫,而錯過了屬于自己的春天。桃花落盡沒關(guān)系,只要心還在,總有新的花開,總有新的緣分,在前方等著她——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