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祈年整個人僵住。
那一瞬,他明白了。
孟逐根本沒在跟他說話。她在高燒的迷糊里,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阿逐”這個稱呼,他聽見過。
當年在港城,他在拂袖而去后,覺得自己把氣撒在一個小姑娘身上,做事實在不地道,便想著回去道個歉。卻沒成想,正好看見周予白抱著孟逐在場館里飛馳而過。
夕陽灑在他們年輕又鮮活的臉上,孟逐雖然害羞,但眼睛很閃亮,撐著周予白的肩膀笑得燦爛,很美。
那一瞬間,他看呆了。
但那些碎金般的美好歲月,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如今在蘇黎世飄雪的街頭,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他。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也是最無情的殺手,只要他守候得夠久,那個人的影子總會被歲月磨滅。
只要他足夠耐心。
只要他愿意等。
鄭祈年搖了搖頭,從傷感中清醒了過來。
雪越下越大,他們的身影在茫茫白雪中顯得那么渺小。
背著她到樓下時,鄭祈年意外地看到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路虎,一個男人正靠著車門抽煙,煙頭的紅光在雪夜中明明滅滅。
他的心莫名跳了一下。
那人也看見了他們,隨手將煙蒂扔在雪地里用腳碾滅,大步走了過來。
“怎么燒成這樣了?”黎耀飛伸手摸了摸孟逐的額頭,被那滾燙的溫度嚇了一跳,立刻拉開車門,“快放她上來。”
“你是誰?”鄭祈年很警惕。
“我是她朋友。”黎耀飛懶得廢話,“我要送她去看醫生。”
“醫院都滿了,我們剛從那回來。”
“當然是看我的私人醫生!”
看著鄭祈年一臉警惕,黎耀飛懶得糾纏,索性讓他一起上車。
車子一路從蘇黎世開到黎家在慕尼黑的私人別墅,私人醫生已經等著了。
Covid無法治愈,醫生也只能開些藥控制她的炎癥,并開些止痛藥讓她好受一點。
在孟逐昏昏沉沉的時候,她隱約聽到黎耀飛在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哥,你那邊要小心。我知道你現在處境不容易,有需要隨時和我說。”
“沒事,嫂子這邊有我照顧。”
她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可疲憊和藥物讓她再也撐不住,徹底昏了過去。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2021年。
疫情依然在全球肆虐,但人類的適應能力總是超乎想象。口罩成了標配,社交距離成了日常,世界在新的秩序中緩緩恢復著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