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了,高跟鞋的敲擊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空蕩的走廊里。
孟逐一個人站在畫前,從畫再看向穹頂,仿佛那里也會被掀開,露出愛神戲謔的笑臉。
胸腔里忽然涌起一陣窒息般的厭惡。她想朝著那虛幻的神祇大喊:
夠了!你折磨夠了沒有?!
我厭惡這幅畫,厭惡朱安婕,厭惡這個該死的世界。
“改變主意了告訴我。”“你愿意嗎?”“你覺得怎么樣?”
一聲聲回蕩在耳邊,像無數細小的針扎進腦海。
所有人都假惺惺地問她的意見,仿佛她真的有選擇權一樣。仿佛她說不愿意,這些人就會改變主意一樣。
不管她說什么,周予白都會和朱安婕結婚。不管她答不答應,那些權貴們都會按照自己的規則行事。她的感受,她的意愿,在這些人面前連屁都不算。
她站在這里,就像個局外人,冷眼看著別人替她的人生起草劇本。她不是人,她只是一個道具,可以被隨手擺弄,可以輕易舍棄。
荒唐、可笑、屈辱。
她真的受夠了。
那年春節,孟逐和周淮左請了假,回了一趟老家。
往年她總是待上幾天就匆匆離開,這次卻罕見地在家里呆了將近一個月。
母親看著她,總覺得不對勁:“小逐,工作還順利吧?”
“挺好的啊,還漲工資了呢。”孟逐笑著。
母親卻沒笑,眼睛在她臉上來回打量,害怕她逞強說謊:“有什么難處就跟媽說。要真在港城過不下去,就回來。家里雖然條件一般,但總能養活你,家里永遠是你的地方。”
孟逐心口一熱,往她懷里鉆。
母親輕嘆,半嗔半笑地拍她:“都這么大了,還撒嬌。”
“媽,你真好。
“廢話,我是你媽呀。”
孟逐閉上眼,仿佛囈語:“嗯,我還有媽媽。”
“說的是什么話。”母親用手背輕拍了她的背。
屋里暖氣開得足,空氣卻還是涼。整個房
間里安靜得只剩下墻上鐘表的滴答聲。
過了一會兒,孟逐抬起頭:“媽,我下個月要去歐洲了。”
母親怔住:“這么突然?沒聽你提過啊。”
“公司給了機會,可以去深造,學費和生活費都包了。”
母親半信半疑,直到看過周淮左簽署的文件才慢慢放下心。
“我的小逐真厲害。”她撫著女兒的頭發,眼里卻泛酸,“你一直爭氣,從來沒讓我操過心。只是啊,我一輩子都在送你走——先是出門讀書,再到港城,現在還要更遠。到時候出了什么事,媽卻趕不過去……”
她越說越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