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一僵。
“過度壓榨工人,環
保排污不達標,甚至有高管向當地官員行賄被媒體拍到……”他每說一條,筆鋒折一次,“你兒子把國內那套原封不動搬到海外,完全不考慮當地法規和文化。現在工人罷工,反對黨借題發揮,半導體廠停工一個月,訂單違約金已經超過三億美金。”
最后一點墨鋒收住,他抬筆,看向她。
“予白是去滅你兒子放的火。”
那雙眼睛深不見底,仿佛能看穿人心。僅僅一個眼神,就讓林月蘭感受到巨大的威壓。
“燁兒他……他畢竟是第一次處理海外業務,犯些錯誤也是難免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可那個逆子就一定能處理好嗎?從零到一有多難,而他不過是去補一個小小窟窿,難道就能抵掉燁兒過去三年的辛苦嗎?我看您就是偏心這個小za……”
周淮左一個眼風掃過來,林月蘭自覺失言,瞬時噤聲。
他將狼毫入清水盞,指腹一拂,筆歸筆架。
宣紙上,四個大字蒼勁有力——困獸猶斗。
不知這困獸,究竟是何人?
門外傳來幾聲極輕的叩門。嚴特助進來,立在門邊:“董事長,人到了,在小廳候著。”
“誰?”林月蘭忙問。
周淮左:“家辦的未來經理。”
林月蘭怔住:“人選……定了?是誰的人?”
周淮左整理了下袖口,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居高臨下地看向林月蘭:
“不管是誰,都是我的人。”
那眼神如帝王般漠然。
小廳走的是洛可可風:淺金線條勾著奶油色的墻,穹頂是法式灰泥浮雕,天使與月桂纏繞成圈。墻上掛著幾幅重彩舊油畫,皆是有名的圣經故事——關于各種圣人在傳道時受的苦難與折磨,在死亡中得道。每一幅都在訴說犧牲的主題。
孟逐有些忐忑。
當她收到那封郵件時,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看錯了,甚至以為是什么釣魚詐騙。
直到她看見樓下那輛勞斯萊斯,直到看見來接她的人,是那位她在新聞里見過無數次跟著周淮左的秘書,她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份電郵,是一份offer,聘請她成為周氏家辦的經理人。
她收到的當下就給周予白打了個電話,卻無人接聽。她想起昨天她還送周予白去了機場,算了算時間,他的飛機正跨越太平洋,人正睡著倒時差。
既然聯系不上,她便先上了車,前往周宅。
車子一路駛向半山豪宅區,孟逐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周宅。然而她還未來得及仔細打量,就被引入這間小廳等候。秘書退下時什么也沒說,只留她一人面對滿墻的圣像。
不知等了多久,她甚至開始覺得困倦,眼皮打架。忽然,門把手傳來輕微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