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說完,最后輕輕喘息著,眸光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從驕傲到滿足、漸漸地化為說不清的茫然。
“可是有什么用呢?我不是神選中的人。”她慘然輕笑,“我奮力爬上了山頂,卻見證了王國的黃昏。”
“年輕時,我還能在心底暗暗和西里爾較勁。”塞拉菲娜說,“那時的我想不通,他有什么獨特之處嗎?甚至連喬治安娜都為他傾心,可他在我眼里不過是個愚蠢自大的男人。”
“你看透了西里爾的本質,卻沒有告訴喬治安娜。”伊莎貝爾抬眸,“你明明知道,受敬仰的姐姐提出的建議,妹妹一定會聽取。”
“是啊,我沒有提醒她。”塞拉菲娜沉默,眸光悠遠,“因為我發現,他們的感情羈絆越深,我才能從中獲利。”
“我需要搭建和教會聯系的橋梁,喬治安娜是我最大的籌碼。誰能比我清楚呢?這個姑娘多么天真愚蠢。被教會選中的人質是我,她卻傻兮兮地代替我,只為了償還幾塊面包的恩情。”
塞拉菲娜平靜地說完這些話,卻停頓很久,似乎需要克制極大的情緒。
“這樣的傻姑娘,很容易付出真心,很容易被騙,也很招人喜歡。她去伽藍圣殿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沒人不喜歡她。西里爾是這樣,路德維希也是這樣。”塞拉菲娜扯開一絲疲憊的笑,“我把他們的情感波折都看在眼里,可偏偏什么也沒說。”
“西里爾知道,這個傻姑娘只對我言聽計從。所以他決定助我登基,代價是促成喬治安娜去公爵府聯姻。”塞拉菲娜平靜道,“從那天起,我就猜到,西里爾一定會后悔,可是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他所有的怒火都只會撲向路德維希。斯賓塞家的榮耀太盛,路德維希遞交的法案和今天你主張的異曲同工,一旦施行,那么現在結果就會提前幾十年。”塞拉菲娜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那個時候的我,才剛剛登基,我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所以不如順著西里爾的意思,慢慢蠶食斯賓塞家族。”
“你沒有料到,喬治安娜和路德維希產生了感情。”伊莎貝爾說。
塞拉菲娜頓t了頓,苦笑,“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說實話,如果命運之神選中的是路德維希,我不會如此不甘心。他走在時代之前,像你一樣,令我不得不服氣,所以喬治安娜喜歡上他,至少比喜歡西里爾要順其自然。”
“我第一次知道喬治安娜動心,是海因出生那天。她試探我的口風,說想和路德維希過平靜的生活,愿意主動向西里爾求和。”塞拉菲娜頓了頓,眼神平靜,“那時唯一一次,我想過成全他們。”
“可是西里爾的圈套已經布下,甚至已經分割好了利益,無數人等著斯賓塞家族倒下。”塞拉菲娜垂眸,嗤笑,“我幫不了,也不能幫。”
“所以你眼睜睜看著帝國雙壁身死,看著斯賓塞家族內亂,甚至指使埃莉諾協助索菲婭對海因下毒,控制他的崛起。”伊莎貝爾一字一頓,眸光銳利,“你充當西里爾的幕后幫兇,監視著斯賓塞家的一切,還利用貝麗掌握了伽藍圣殿的消息,那么……你怎么會不知道,喬治安娜在五年前的那場爆炸里,沒有死亡呢?”
塞拉菲娜垂眸,良久才輕笑一聲。
“是啊,我知道她沒死。在那個血肉模糊的現場,西里爾認不出的人,我認得出。”
“你為什么一直沒透露給西里爾?”
塞拉菲娜自嘲地笑道:“當然因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利益至上者。我說了,我對任何人都不感到愧疚,更不會有什么無謂的惻隱之心。”
“不告訴西里爾,是因為我知道喬治安娜會是埋伏在他身邊的刀。你以為我和教會的同盟多么牢固嗎?二十年前我們可以聯合對付公爵府,二十年后,我就可以利用你們對付教會。你看,事情的確朝我預料的方向發展,壓在帝國頭頂的神塔終于倒了……”
塞拉菲娜恍惚地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