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幸運總是眷顧你們?”她似乎有些不解,聲音卻像是感嘆。
海因里希如同巍峨的高山橫亙在身前,難以逾越。
在他身后,象征著斯賓塞家族巨幅獅子旭日旗幟懸掛在墻上。
“千分之一的幸運,都降臨在你的頭上?到底……憑什么啊?”
她輕笑著,仰天呢喃,“有人告訴我,神圣永恒曜主平等博愛,可是我想問他,難道他的博愛只賜予血統高貴的……斯賓塞先生們?”
她笑得顫抖,低頭時黝黑的眼瞳里燃燒著灼灼火光。
憑什么?
她籌謀了這么久,機關算盡,從爛泥里爬起來!
就差一步!距離那個位置……就差一步!
這一刻,心中恨意滔天,假面徹底撕毀!
耳邊似乎有人在吶喊——
是被驅逐出斯賓塞家的索菲婭!是跟著妓女母親長大,受盡白眼和屈辱,掙扎著往上攀爬的索菲婭!是自愿以婚姻交換名利,而后親手殺了丈夫,一步一步往上走的索菲婭!
離開公爵府那一天,猩紅的獅子旭日旗幟成了記憶里最深刻長久的渴望!她發誓要得到它!不惜以一切代價!
而現在,只要殺了他,只要……跨過這座山!
索菲婭緩緩摸向身后親兵的腰間——那里掛著一把上膛的火器。指腹撫過冰冷的金屬槍管,指甲因用力而泛白。
“別動。”
海因里希的聲音響起,清晰而冷冽。
他緩緩舉起右手,槍口對準索菲婭。
伊莎貝爾沒有錯過索菲婭臉上的表情,“鬧劇該結束了,別當孤注一擲的賭徒。”
她頓了頓,緩緩抬眸:“回頭看看。”
索菲婭意識到了什么,猛然回頭。
大廳正門突然被撞開,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女王親衛穿著銀白制服,舉著王室旗幟魚貫而入,隊列盡頭是一身墨綠制服的第一秘書洛娜。
她手中捧著燙金卷軸,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海因里希身上,微微頷首:“奉女王陛下的旨意,守衛斯賓塞公爵府。”
她輕輕揮手:“上。”
銀白制服士兵迅速解救出斯賓塞親衛,再將菲利普家的士兵團團包圍,偌大的廳堂水泄不通。
維克托終于松了口氣,悄悄和伊莎貝爾對視一眼。
昨晚,他從后廚排水道爬出,避開索菲婭設下的眼線,去往奧古斯都圣殿,當然不止送信那么簡單。
親衛被繳械,索菲婭卻從賭徒的狂態中走了出來,神情漸漸平靜。
假如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算,那就足夠傾盡所有搏一搏。
可如果像現在這樣,徹底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那么她會迅速權衡利弊,選擇重新戴上假面。
她盯著伊莎貝爾,忽然微笑:“奧黛麗,是我小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