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七、
“這樣的村子,連衣食都保障不了,怎么還有余力建造這樣的祭祠。”
感慨一后沒再多說,顏子衿抬手輕輕叩響房門,不多時便聽見里面傳來男人沉穩的聲音:“人不多,進來就好。”
屋內和外面雜亂荒涼的院子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若不是早就細細觀察過,顏子衿還以為外面是故意做成這樣的。
屋子被屏風辟成兩處,左邊是高及屋頂的藥柜,抓藥的桌案上還堆著未包好的藥,臨窗處壘了不太規整的灶臺,四五盞陶土藥壺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右邊是一排排木板搭成的床鋪,鋪著的布顯得幾分老舊,上面還沾著無法洗凈的藥漬。
地上還殘留著艾草水的味道,顏子衿踏入屋內,便聽得藥碗敲擊的聲音,一個中年男子緩步從屏風后繞出來。
“暗紅色的……頭發。”
顏子衿有生之年第一次瞧見有人生得這樣的發色,一下子愣在原地,對方看了一眼顏子衿,先將手里的藥碗放下這才開口:“季寧昭讓你來的對吧。”
懵了一下,顏子衿這才意識到這季寧昭,正是長公主的閨名,畢竟大家都有所避諱,多以殿下尊稱,而面前這位苗先生卻直呼其名,想來兩人關系非比尋常。
“殿下如今尚在山中靜修,這才托我前來給先生送生辰禮。”
“聽她胡扯,”苗先生輕哼一聲,“以她的性子,怎么會安安生生地在山上待這么多年,季寧昭真以為我猜不到?”
尬在原地,顏子衿見自己的掩飾被苗先生毫不猶豫地揭穿,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與你無關,畢竟若她一直在山中,又怎會認識顏家的人。”苗先生走到方桌旁,抬手示意顏子衿坐下,“坐吧。”
“先生……怎么知道我是顏家的……”
“你母親被送到寧國公府的時候生命垂危,我那徒弟學藝不精,用盡全力只能保得住其一,可他實在不忍心,貿然星夜策馬跑來找我求救。”苗先生給顏子衿和奉玉一人倒了一杯茶,茶味微苦,相似加了些草藥,苗先生抬頭看向顏子衿,“我去的時候,正好瞧見寧國公夫人將睡著的你抱走。”
當年顏家遇襲,寧國公護著孤兒寡母一行人急忙敢到京城,秦夫人傷得最重,連帶著腹中胎兒,母子兩人性命垂危,幸得寧國公夫人的胞弟在京,這才救下兩人。
那時顏淮被陛下獨自召見,顏子衿便留在母親身邊,見母親奄奄一息,生怕再有親人離世,一直守在床邊更是不敢離開半點,最后是驚懼疲累之下,實在撐不住這才昏睡過去。
沒想到眼前之人正是顏家救命恩人,顏子衿正欲下跪,苗先生先她一步開口:“醫者救死扶傷是職責,沒什么值得跪的,而且你今日是代替鎮國長公主前來,并非顏家,哪里有跪我的道理?”
語罷再次抬手示意顏子衿坐下,苗先生又繼續道:“季寧昭以為不讓周南昭來就瞞得過我?她當年纏著我求了這么久,我不信她就這么放心放外人來拿,若不是不敢見我,早就自己來了。”
“這……”
“我不關心她這些年都去做什么,你也不用想著怎么解釋。”苗先生端起茶杯道,“我真有這個心,自然會親自去問她。”
“這是殿下命我帶來的。”
見苗先生這個態度,顏子衿不再打算多言,將錦緞包好的匣子放在桌上,苗先生并不避諱他人,極為隨意地打開,顏子衿其實有些好奇,長公主為什么特地要托人送一份生辰禮來。
匣子里靜靜放著一塊玉佩,上好的羊脂玉,雕琢成青鸞盤旋的模樣,光是做工就看得出不是出自凡家之手。
只是看到這玉佩,苗先生眼中神色微微一變,一絲黯然悄然閃過,他默然將玉佩拿起揣在懷中,旋即起身走到桌案前,將早已寫好的一沓紙張放回到匣中。
“這匣子在此處留不得,你記得帶走便是。”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