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吟那間屋子,本就是后來在院角加搭的偏房,泥墻草頂,原本破敗不堪。
自從趙蘇蘇嫁過來,她娘家人前前后后送來了不少東西,才漸漸像個人住的地方。
可如今,屋門大敞著,從外頭一眼望進去,里面空蕩蕩的。
“蘇蘇,這幾晚先回咱家住吧。”
趙平江趕著牛車,韁繩在手里攥得緊緊的。
“不用了,哥。村長已經安排好了,那邊有兩間屋子,雖說舊些,但也能住。年關快到了,哪有出嫁的閨女拖著丈夫回娘家過年的道理?傳出去讓人笑話。”
“行吧,”趙平江嘆了口氣,聲音里透著無奈,“可晚飯總得回家吃,你們連鍋碗瓢盆都沒帶出來,總不能空著肚子熬一宿吧?”
見妹妹臉色雖白,神情卻還算穩,他心里總算稍稍安定了一些。
只要她沒垮,就還有希望。
“就今天,明天我們自己想辦法。”
趙蘇蘇抬眼,沖他笑了笑。
“我有錢。”
她從袖袋里摸出一個小布包,輕輕捏了捏,眼神清明。
“娘給我留了私房錢,足夠撐一陣子。別擔心。”
兩人邊說邊把牛車趕到了村口那兩間土坯房前。
那樹干粗得要兩人合抱,樹皮皸裂如龍鱗。
房子就靠在樹根旁,墻面早已斑駁不堪,墻皮一塊塊剝落。
墻面裂開的縫隙縱橫交錯。
屋頂的茅草稀稀拉拉,東一塊西一塊。
風一吹過,屋頂便發出“嗚嗚”的響聲,像是在呻吟。
門是歪斜的松木板釘成的,漆色全無,布滿裂紋。
趙平江伸手推了推,木門“吱呀——”一聲慘叫般地打開。
屋內空無一物,連根稻草都沒剩下,地面上積著厚厚的塵土。
角落還堆著去年的枯葉,風從破窗灌進來,卷起一陣灰。
趙平江皺著眉環顧一圈,眉頭擰成疙瘩,但還是勉強松了口氣。
“好歹四面有墻,能遮風擋雨。我明兒一早就找人來修修屋頂,換幾片草;再把窗戶釘上木板。床我這就去拉,被褥家里也還有。”
趙平江一邊整理,一邊忍不住低聲嘟囔。
“幸好今年冬天還不算冷,要是趕上大雪天,這破屋子四處漏風,你們怎么熬得過去?凍出病來可怎么辦?”
他越說越心疼,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等他把柜子、箱子、被褥這些大件都搬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