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老宅房梁夾層里找到的,油紙包著,字跡都褪了些,但還能辨認。想討回來?難。人家早開鋪子了,鋪面三間,生意紅火,背后還有商會撐腰。關系又僵得厲害,見了面連話都不說。可眼睜著看著他們用我媳婦娘家的東西賺黑心錢,我這心里……咽不下這口氣。”
“與其爭來爭去,反落個不孝不義的名頭,不如把方子多賣幾家。”
他嘴角一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那些小買賣,對大商行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們看不上,也懶得管。可一旦有幾家同時推出‘雪脂膏’,互相盯著,互相壓價,反而公平,沒人敢輕舉妄動,反而能活得長久。”
“你這算盤打得精。”
彭大哥點點頭,語氣里多了幾分懂行的意味。
“要換是我,也寧可分了錢,落個實在,總比天天在家里慪氣、受窩囊氣強得多。”
這種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后娘一上位,處處偏心,后爹呢?
要么糊涂,要么裝糊涂。
清官難斷家務事,官府來了也分不清誰對誰錯。
最后還不是一紙文書打發走人?
他坐在板凳上,端起粗瓷碗喝了口涼茶,喉結滾動了幾下。
沉默地思索了片刻,才又緩緩開口:“冒昧問一句,這雪脂膏做起來麻煩嗎?一塊成本得多少?市面上一般賣什么價?就按現在通行的市價來算。”
“不難,真正難的,是方子。”
陸子吟輕輕搖頭,語氣平穩。
“方子一旦對了,剩下就只是力氣活。普通的一塊雪脂膏,材料加上人工,十幾文錢就能搞定。至于他們賣的那種貴的,不過是換個精巧的模子,再添點香精,氣味好聞些,包裝體面些,頂多也就二十文成本。”
陸子吟這話剛一出口,彭大哥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他猛地直起身子,滿臉震驚地盯著陸子吟。
“這么便宜?可你知不知道,縣城里那幾家大藥鋪賣的高級雪脂膏,一塊要五百文!還得提前預定,現成的壓根買不著,搶都搶不到!這……這買賣……咱們自己干不就行了?干嗎便宜外人?”
不是他見錢眼開,也不是貪心太重,實在是這中間的利潤太過嚇人。
他下意識搓了搓手心,發現掌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