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最后幾日,寒風卷著碎雪,將都城裹進一片清寂。萬國醫館的后堂卻暖意融融,阿依慕正與陳松、羅桑大師圍著一位老婦人診脈,案幾上擺著一枚瑩白的寒玉珠,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
“老夫人這心悸的毛病,怕是有年頭了吧?”阿依慕收回手指,看著老婦人蠟黃的臉,“脈象沉細,時斷時續,是思慮過甚傷了心氣。”
老婦人嘆了口氣,聲音沙啞:“可不是嘛,自打兒子去北疆戍邊,我這心就沒踏實過,夜里總夢見他渾身是血……”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吃了多少安神藥都不管用,聽說和貴妃娘娘有雪域來的寶貝能治這病,就來碰碰運氣。”
陳松拿起寒玉珠,用絲帕裹著放在老婦人手心:“您試試這個,這是吐蕃的寒玉珠,性涼安神,您攥著它躺一會兒,看看能不能靜下心。”
老婦人半信半疑地握住寒玉珠,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開,竟奇異地壓下了心頭的躁動。她閉上眼,呼吸漸漸平穩,片刻后竟打起了輕鼾。
“真管用!”守在一旁的兒媳又驚又喜,“娘這半年都沒睡過這么安穩的覺!”
羅桑大師合掌道:“寒玉珠能鎮心神,再配上瑞國的合歡花和吐蕃的紅景天,熬成湯藥,每日一劑,不出半月,定能好轉。”
阿依慕提筆開了方子,又叮囑道:“藥里加了些青稞粉,既能養胃,又能讓藥味不那么苦。您按時給老夫人服用,再讓她聽聽舒緩的曲子,別總想著煩心事。”
送走婆媳二人,木合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酥油茶走進來,茶香混著奶香味驅散了藥味的苦澀:“剛從驛館學的,丹增使者說,這茶加了點鹽,能解膩,還能提神。”
阿依慕接過茶碗,抿了一口,暖意從喉嚨淌到心底:“赤松王子呢?不是說今日要學做‘寒玉合歡糕’嗎?”
“在廚房跟淑妃娘娘較勁呢,”木合咧著嘴笑,“他說吐蕃的糕點要放酥油才香,淑妃娘娘說加蜂蜜更養胃,兩人正爭著試做呢。”
眾人來到廚房,果然見赤松王子和淑妃圍著灶臺忙碌。赤松王子手里的糕胚抹著厚厚的酥油,金黃油亮;淑妃做的則撒著一層蜂蜜,透著淡淡的合歡花香。
“娘娘嘗嘗我的!”兩人同時將糕點遞到阿依慕面前,像孩子般等著夸獎。
阿依慕各嘗了一口,酥油的醇厚與蜂蜜的清甜在舌尖交織,不由笑道:“都好!赤松王子的帶著雪域的豪邁,淑妃的透著瑞國的溫婉,不如合在一起做,酥油打底,蜂蜜封頂,既有奶香又有花香。”
赤松王子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就像瑞國與吐蕃,各有各的好,合在一起更妙!”
淑妃也露出笑容,拿起面團重新揉制:“我這就試試,做好了給老夫人送去幾塊,讓她也嘗嘗。”
正說著,李德全頂著風雪進來,手里捧著一個錦盒:“貴妃娘娘,陛下讓老奴送年禮來了。”打開錦盒,里面是一套銀針,針尾鑲嵌著紅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陛下說,這是用西域的寒鐵打造的,比普通銀針更堅韌,最適合施針時用。”
阿依慕拿起一根銀針,入手微涼卻不冰手,針身細如發絲卻不易彎折:“替我謝陛下,這禮物太合心意了。”
李德全又拿出一卷紅綢:“這是皇后娘娘讓繡娘做的,說是給萬國醫館的匾額添個紅邊,過年圖個喜慶。對了,陛下還說,除夕那日,讓醫館的醫者們都去宮里赴宴,熱鬧熱鬧。”
“陛下太體恤了,”陳松感慨道,“往年除夕,醫者們都得守在館里,今年總算能過個安穩年了。”
李德全笑著說:“陛下說了,醫者們守護百姓的安康,宮里自然要想著他們。對了,丹增使者托老奴帶句話,說明日要啟程回吐蕃,想臨走前再跟娘娘討幾副‘寒玉合歡糕’的方子,說是要讓贊普也嘗嘗瑞國的手藝。”
“這有何難,”淑妃立刻拿出紙筆,“我這就寫下來,連青稞粉的選法都給標注清楚。”
赤松王子湊過來看,見方子上寫著“蜂蜜需用槐花蜜,寒玉珠要先浸在雪水里三日去火氣”,不由贊嘆:“淑妃娘娘真是細心,比吐蕃的醫官記錄得還周全。”
淑妃的臉頰微紅,低頭繼續書寫:“以前在宮里學過抄方子,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她頓了頓,忽然抬頭看向阿依慕,“等過了年,我想把冷宮的小藥圃再擴大些,種些合歡花和紅景天,您看行嗎?”
阿依慕點頭:“當然好,需要種子或花苗,盡管去藥田取。若是人手不夠,讓阿依莎派幾個醫童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