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有人回家拿干凈衣服,有人去燒熱水,王寡婦看著大家忙碌的身影,眼淚又流了下來:“以前俺家有事,誰也不會搭把手,如今……如今大家都幫俺,俺真不知道該咋謝……”
“謝啥,都是一個藥圃的,”張大爺說,“等你家孩子好了,你多除兩畦草,就算謝了。”
淑妃看著這一幕,心里暖暖的。她忽然覺得,剛才的紛爭就像夏日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而這不經(jīng)意間的互助,才是藥圃里最堅韌的底色。
午后,李木匠做的漏刻立在了草棚旁,沙子在竹筒里緩緩流淌,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百姓們按照新定的規(guī)矩輪流澆水,田埂上再也沒有爭吵聲,只有水桶碰撞的叮當聲和偶爾的笑語。
淑妃坐在草棚里,看著大家忙碌的身影,王寡婦正在給紅景天除草,動作比以前麻利了;張大爺幫著李木匠調(diào)整漏刻的角度,兩人有說有笑;幾個孩子則在碧玉蓮架下追逐,手里拿著剛編的花環(huán)。
“娘娘,您看這漏刻好用不?”李木匠拄著拐杖走過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俺特意多加了個刻度,這樣更準了。”
淑妃點頭:“太好用了,比宮里的銅漏還實在。李大哥手藝這么好,將來可以做些藥箱、藥碾子去同心市集賣,肯定有人買。”
李木匠眼睛一亮:“俺咋沒想過?要是能靠手藝換些錢,就不用總麻煩大家了。”
傍晚時分,夕陽染紅了天際,藥圃里的熱氣漸漸散去。淑妃準備回學堂,卻被王寡婦攔住了,她手里捧著個布包,里面是幾件縫補好的衣服。“娘娘,這是俺給您補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您上次送俺的那件湖藍色棉袍,袖口磨破了,俺給您加了層補丁,還繡了朵碧玉蓮,您別嫌棄……”
淑妃接過衣服,袖口的補丁針腳細密,上面的碧玉蓮繡得栩栩如生,比宮里繡娘的手藝多了幾分質(zhì)樸的靈氣。“真好看,”她輕聲說,“我很喜歡,謝謝你。”
王寡婦的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快步跑開了。
淑妃捧著衣服站在夕陽下,看著藥圃里漸漸散去的人群,心里忽然一片澄明。她知道,這藥圃里的紛爭與互助,就像藥材的生長與凋零,都是自然的規(guī)律。而正是這些磕磕絆絆,讓大家在磨合中學會理解,在互助中懂得珍惜,讓“同心”二字,不再是掛在嘴邊的口號,而是融入血脈的默契。
回到學堂時,阿依慕正在燈下整理《藥圃紛爭調(diào)解錄》,上面記錄了這段時間解決的各種矛盾,從澆水順序到種子分配,甚至還有誰家的雞啄了藥材這樣的小事。“今日的事解決了?”阿依慕笑著問,“我聽周醫(yī)官說,李木匠做的漏刻很管用。”
淑妃坐下喝了口茶,疲憊卻滿足:“解決了。以前總覺得百姓難纏,如今才知道,他們要的不過是公平二字。你敬他一尺,他就敬你一丈,比宮里那些虛與委蛇簡單多了。”
阿依慕點頭:“這就是民間的智慧。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卻有最實在的道理。陛下說,治理天下,其實和種藥圃差不多,只要讓百姓覺得公平、有盼頭,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淑妃望著窗外的夜色,藥圃的方向隱約傳來漏刻的沙沙聲,像在訴說著這片土地上的故事。她知道,屬于林羽與三千嬪妃的故事,在這個夏日的傍晚,又寫下了新的一筆——關(guān)于紛爭,關(guān)于理解,關(guān)于在平凡的煙火氣中,慢慢生長的和諧與同心。
而這,或許就是帝王最想看到的盛世圖景——不是宮殿巍峨,不是萬國來朝,而是百姓在自己的土地上,笑著、爭著、互助著,把日子過成自己想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