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趙青山雙手一攤,語氣依舊懶洋洋的,“不過話得說在前頭,人得是我自個兒看得上的。你要硬塞個我不喜歡的回來,那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非得把房頂掀了不可。我不娶活受罪的親,誰樂意誰娶去。”
“你這混賬玩意兒!”
趙大川氣得直搖頭,手指頭都哆嗦起來。
“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成器的東西!嘴皮子利索,骨頭軟,一點擔子都不肯扛!我看你是真打算當一輩子老光棍,給祖宗臉上抹黑!”
趙引娣趕緊笑著打圓場。
“行了行了,外頭冷風嗖嗖的,別在這兒吹風吵架了,都快進屋去吧。今天可是年三十,一家人團圓的日子,鬧騰這些干啥,鬧得人心慌意亂的。再說,玉珠可是帶了好些東西回來,都是孝敬您老人家的,您也別光顧著生氣,先看看心意。”
“都進來吧。”
趙大川擺了擺手,語氣稍稍緩和了些。
“過年了,說那些掃興的話做什么?圖個熱鬧喜慶才對。”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穗兒,又補了一句。
“你也真是的,不用帶這么多東西回來。如今你們小兩口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能省一點是一點,省著點過才是正理。”
這話一出,趙引娣和兩個孩子心里都像被針扎了一下。
明明你這么多年都沒真心待見這個女兒。
她出嫁那會兒你連一句吉利話都沒給,嫁妝更是空空如也。
如今看她帶東西回來,反倒裝模作樣地說起節儉來了?
這不是送肉上門是什么?
憑什么現在才裝慈父?
你早干什么去了?
可誰也沒吭聲,誰都知道在這種日子里翻舊賬只會惹得更大不快。
于是大家默契地低著頭往屋里挪。
兩個女兒轉身去了灶臺那邊幫忙,挽起袖子擺弄鍋碗瓢盆。
趙大川則帶著兩個兒子和女婿圍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一邊抽著旱煙,一邊閑聊扯淡。
“子吟啊,”趙大川忽然轉頭看向陸子吟,“你這傷成這樣,胳膊還吊著,竟然還堅持陪著穗兒回娘家,這份心意,這份禮數,當真是沒得說!”
他嘆了口氣,眼神略帶感慨。
“唉,真是不像徐陽。人家還是個讀書人呢,讀了這么多年書,連個基本的禮數都不懂!連個年都不回來,連句問候都沒有,這像話嗎?”
“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傷不重,就是不能干重活。”
陸子吟緩緩開口。
他輕輕活動了下右肩,那里還纏著繃帶,隱隱作痛。
“住在一個村,頭一年過年,媳婦回娘家,我連個陪的影兒都沒有,算怎么回事?”
話中之意不單指責徐陽的缺席,更是點出一個男人在家庭責任上的缺失。
逢年過節,本該夫婿隨行,共盡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