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沒有靠近病床,只是將一疊用牛皮紙信封裝著的、厚厚的鈔票,放在了離他最近的床頭柜上。
那動作,像在放置一件需要處理的垃圾。
“陳默先生?”
男人的聲音低沉,沒什么感情,“白總讓我送來的。一萬塊。”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得像在宣讀通知,
“另外,白總讓我轉告你,你的助理合同即時解除。以后,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甚至沒等陳默有任何反應,轉身就走。
門被輕輕帶上,腳步聲迅速消失在走廊盡頭。
病房里又恢復了死寂。
陳默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那沓厚厚的鈔票上。
牛皮紙信封邊緣嶄新,透著金錢特有的、冰冷堅硬的氣息。
一萬塊。
解除合同。
好自為之。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他千瘡百孔的心臟。
比郭凱的拳頭更冷,比護工的呵斥更痛。
這就是白薇。
那個曾將他視作“福星”、在觥籌交錯間與他調笑曖昧的女人。
她的“恩賜”,她的“了斷”,如此精準,如此冷酷,像一場精心策劃的、對失敗者最后的羞辱。
一萬塊,買斷了他所有曾為她提供的“點子”和“便利”,也徹底買斷了他對她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人走茶涼。
樹倒猢猻散。
人性的險惡與涼薄,在他跌入谷底的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以為自己早已看透,此刻才發現,真正親身品嘗這杯苦酒,滋味竟能苦澀至此。
他閉上腫脹刺痛的眼睛,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困獸瀕死的嗚咽。
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