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松地避開了公主府巡邏的侍衛,黑暗的角落里,少年的身影如同一只夜貓般輕盈,悄無聲息地融入黑暗中,從容離去,未驚動任何人。
這種潛伏躲避的功夫,還是他上輩子在軍營中和一個小老頭學的,那老頭在邊境中待了一輩子,人看著瘦伶伶的沒什么用,卻有這一手祖傳的功夫,若是他想,連皇宮的守衛也發覺不了他。聽說他祖上是個盜墓的,直到大夏開朝后,才金盆洗手,改回正當營生,但是這手藝卻一代代地傳下來,以便亂世到來時,能干回本行業混口飯吃。
衛烜救了他一命,于是這老頭為了報恩便教他了。
上輩子在軍營中,衛烜學到了很多東西,一身紈绔習性釋數褪盡,三年的征戰,讓他成為一名北方蠻夷部落懼怕的殺伐果決的修羅,手上沾滿了敵人的鮮血,澆筑了那方草原。
雖然記憶很痛苦,卻在這輩子醒來后,將那些東西帶了回來,造就了現在的衛烜,讓他早早地退去了那無用的紈绔習性,走上另一條路。
這輩子,他只想讓阿菀生活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他不愿阿菀多思多慮弄壞身子。上輩子的事情只需要他一個人承擔便好,作為一個男人,自然要為心愛的人擔當起一切。所以那些事情,便由自己去處理罷。
然后,她只需要養好身子,陪著他一起慢慢地變老,然后死同穴。
站在黑暗的皇城中,衛烜抬頭看向天上的星子,突然笑了一下,笑容猙獰狠辣。
時至六月份,三皇子妃莫茹肚子已經九個月大了。
自從她懷孕滿七個月后,皇后便免了她進宮請安,讓她在府里好生安胎。莫茹當時溫順地向皇后謝了恩,眼角余光恰好瞄到皇后明顯得意的神情,還有嫡親婆婆鄭貴妃平淡神色下的晦澀。
當時她心里是近乎平靜到沒感覺的。
這種情緒十分稀奇,讓她突然對祖母當時的話有了些許領悟,然后不再虐待自己和孩子。
而在她的肚子顯懷時,無法伺候丈夫時,她也很平靜地給三皇子安排了伺候的人,由他選擇到哪個側妃或者妾侍院子里,心里泛不起絲毫的波瀾。
有時候,她會摟著女兒,摸著肚子里的孩子在心里對他們說:娘親會做得更好,爭取給你們更多的東西!屬于她的,沒人能拿走。
在她安胎的那段時間,三皇子后院熱熱鬧鬧的,兩個側妃和幾個侍妾你來我往,斗個不停,她隔岸觀火,倒是瞧出了不少趣事。若是以往,她心里難免會難受泛酸,可是這人一想開,換一種心情來看事情,便會發現其中的可笑之處。想到自己曾經也是她們中的一員,莫茹當時心里是難受的,然后便釋然了。
在她忙著安胎,將管家事宜交出去,什么都不管時,果然出了事情,三皇子寵愛的陳側妃暴斃了,留下了一個女兒。
可惜,三皇子知道這事情后,沉默了會,便讓人好生安葬陳側妃,又干脆利索地處置了幾個參與的妾侍后,便將陳側妃留下的女兒抱到莫茹身邊讓她養。
對于這庶女,莫茹并沒有什么想法,而且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女兒,并不想多養一個,所以她拒絕了。當然,她并未冒冒然的拒絕,而是給了一個很完美的借口,自己現在還懷著孩子,精力有限,無力為力。
三皇子只好作罷。
最后那庶女沒有給另一個同樣有女兒的劉側妃養,而是安置在后院中,先由嬤嬤們照顧著,似乎是要等莫茹生下孩子后,三皇子讓她一起抱到身邊養。
莫茹當時只是笑了笑,沒有搭腔。
不過通過這次的事情,也讓她更看清楚了丈夫是個什么樣的人,對于祖母當時勸她的話有了更深刻的認知,浮躁的心情慢慢沉淀下來。
這一段時間,莫茹過得很好,原本因為安胎時交出去的管家權雖未回到她手里,但是劉側妃已然不敢像先前那般自作主張,偶爾會恭恭敬敬地過來詢問她的意見,等她出了月子,總會交回她手上的。
就在莫茹日子過得舒心滋潤,只等著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時,堂妹莫菲過府來探望她。
對于這個家族中身份最尊貴的堂妹,莫茹起初是有些嫉妒的,不過因為她們姐妹間相差的歲數過大,相處時日并不多,最后釋然了。自從理解了祖母的意思后,莫茹的心理有了巨大的變化,對于祖母養在身邊的堂妹莫菲也寄予了極大的期盼。
「七妹妹今兒怎么過來了?只有你一人?六妹妹呢?」莫茹邊叫丫鬟上茶果,邊笑著問道。
莫茹勉強地笑了下,說道:「六姐姐這些日子身子不適,在家里休養呢。我今兒無事,便過來看看四姐姐了。」
姐妹倆敘了會兒家常后,莫茹將丫鬟揮退到廳外守著,打量莫菲的神色,說道:「你怎么了?」
莫菲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四姐姐,昨兒妹妹隨祖母進宮,后來遇到了三公主,三公主她……」
莫茹忍不住皺眉,忍耐地看著堂妹,等她將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