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爪部落潰敗后的青狐部落,彌漫著的不再僅僅是尸臭和絕望,更多了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以及……一種逐漸升起的、名為“希望”的微弱火苗。
墨幾乎是不眠不休,帶著幾個手腳還算利索的族人,反復試驗著帶來的和就地采集的草藥。他結合病患的癥狀——發熱、嘔吐、腹瀉,以及確認的水源中毒根源,斷命草、腐心花等混合毒素,不斷調整著藥方。
終于,在血爪襲擊后的第二天傍晚,他熬制出了一鍋味道極其苦澀、顏色如同泥漿般的藥湯。他先讓幾個癥狀較輕的族人試喝,仔細觀察他們的反應。
令人振奮的是,喝下藥湯后,這幾個族人的發熱癥狀在半夜里開始緩慢消退,嘔吐和腹瀉的頻率也明顯減少!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那種生命被急速抽離的可怕感覺,止住了!
“成了!墨巫醫!藥方有效!”負責照看的族人激動地跑來匯報,聲音都帶著哭腔。
這個消息,如同久旱后的甘霖,瞬間傳遍了殘存的青狐部落。
所有還能動彈的人都涌到了墨臨時搭建的藥棚前,眼中充滿了期盼。
墨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處的那抹凝重稍稍化開。
他指揮著人手,按照成功的配方,架起數口大石鍋,開始大規模熬制藥湯。
濃郁的、帶著極致苦味的藥香,開始取代之前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飄蕩在部落的上空。
一碗碗滾燙的藥湯被分發下去,被一雙雙顫抖的手接過,如同捧著救命的神水。
喝下藥湯的族人,雖然依舊虛弱地躺著,但眉宇間的痛苦漸漸舒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沉的、帶著生機的睡意。
玄親自端著藥碗,跪在父親的床榻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老族長青辭雖然依舊昏迷,但喉嚨艱難地吞咽著,臉色似乎不再那么灰敗。
看到這一幕,玄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稍稍放松了一些,這個接連失去母親、目睹部落瀕臨毀滅的年輕王子,眼圈再次紅了,但這次,是帶著慶幸的淚水。
他起身,走到正在指揮分發藥湯的徐諾和墨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染血的、破爛的衣袍,然后,對著兩人,以及站在一旁的雷和烈,深深地、深深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狐族最莊重的大禮。
“徐諾智者,墨巫醫,雷族長,烈勇士……還有所有白狼部落的恩人!”他的聲音哽咽卻清晰,“青狐部落……多謝諸位救命之恩!此恩,如同再造!我玄,以及所有幸存的青狐族人,永世不忘!”
他的身后,那些剛剛喝下藥湯、稍微恢復了些精神的青狐族人,也都掙扎著,或坐或跪,朝著徐諾他們的方向,低下了頭顱。
無聲的感激,比任何言語都更加沉重。
徐諾趕緊上前虛扶了一下:“哎呀,快起來!玄,咱們之間不說這些外道話!人能救回來比啥都強!”
她看著眼前這片慘狀,心里也不好受。五百多人的大部落,如今只剩這不到兩百人,還大多是老弱婦孺,經歷過這場浩劫,個個如同驚弓之鳥。
這時,躺在床上的青辭族長,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阿父!”玄驚喜地撲到床邊。
青辭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隨即漸漸聚焦,他看到了床邊的兒子,看到了周圍熟悉又陌生的慘淡景象,也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徐諾等人。
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回,他的眼中瞬間蓄滿了悲痛和……一種深沉的疲憊。
他掙扎著,在玄的攙扶下,勉強靠坐起來。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徐諾身上,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
“徐諾……智者……”他的聲音干澀沙啞,每說一個字都很費力,“老朽……多謝智者的……救命之恩。”
他指的是徐諾動用那神奇能力為他吊住性命。
徐諾擺擺手:“族長您別客氣,好好休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