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收結束后,日頭明晃晃地掛在頭頂,曬得人心里頭也跟著亮堂起來。
白狼部落里一派熱火朝天,大伙兒正忙著囤積過冬用品
徐諾掐著腰,站在部落廣場邊上,看著族人們扛著大捆大捆的濕柴、抱著滿筐的菌子來回穿梭,心里頭盤算著接下來曬干了該怎么分配儲存。
“瞅瞅,還是咱這火炕得勁兒,大雨季那會兒潮乎得都能擰出水來,這會兒躺上去,哎媽呀,那叫一個舒坦!”一個剛扛完柴火的年輕獸人湊到同伴邊上,咧著嘴笑道。
“可不咋地,多虧了智者……”旁邊人應和著徐諾剛指揮著幾個雌性把最后一批濕漉漉的菌菇攤開在干凈的大葉子上,正準備喘口氣,就聽見部落入口方向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年輕的狼族哨兵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臉上帶著急切:
“報——族長!智者!青狐部落的玄來了!就他一個,看著……看著特別不對勁!”
正在旁邊幫忙搬運柴火的烈直起身,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叭叭:這大雨季剛過,玄跑來干啥?”?
“讓他進來吧。”雷沉聲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他下意識地朝徐諾靠近了一步,寂也丟下手里正在編織的藤筐,幾個大步跨到了徐諾另一側。
哨兵應聲而去,很快,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就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廣場。
來人正是玄。可他哪里還有半點往日青狐王子翩翩風采的影子?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干裂出血口子,一雙總是流轉著精明算計的狐貍眼里,此刻只剩下驚恐、絕望和濃得化不開的血絲。
他頭發凌亂,呼吸急促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背過氣去,腳步虛浮,幾乎是靠著本能撲到了徐諾和雷的面前。
“徐諾智者!雷族長!拜托你們的救……救救我們青狐部落!”玄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明顯的哭腔和顫抖,他伸出沾滿泥污的手,似乎想抓住徐諾,又礙于雷和烈警告的眼神不敢真的觸碰,只能徒勞地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最終無力地垂下。
“玄?你這是咋地了?遇上猛獸了?還是跟誰干仗了?”徐諾被他這副魂飛魄散的樣子驚到了,連忙追問。她注意到玄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比……比那更可怕!”玄猛地抬頭,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混著臉上的泥污,留下兩道狼狽的痕跡,“是惡疾!我們部落……爆發了可怕的惡疾!死……死傷過半了!嗚嗚……”
“什么?!”徐諾倒吸一口涼氣,廣場上所有聽到這句話的族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難以置信地看了過來。青狐部落,五百多號人的大部落啊!死傷過半?
雷的臉色瞬間凝重無比,烈也收起了平時的跳脫,眉頭緊鎖。
剛從外邊溜達踱步出來的淼,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人群外圍,冰冷的視線落在玄身上,帶著審視。
“玄,你別急,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啥樣的病?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徐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放緩了語氣問道。
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組織語言,但聲音依舊破碎:“就……就從大雨季開始……斷斷續續有人生病。發熱,拉肚子,嘔吐……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以為是雨季常見的毛病,沒太在意……挺挺就過去了……”
他喘著粗氣,臉上肌肉因為痛苦而扭曲:“可……可這次不一樣!人越來越多,拉肚子根本止不住,吃什么吐什么,渾身燙得像火炭!巫醫……巫醫的藥一點用都沒有!眼睜睜看著……看著強壯的雄性一個個倒下,老人和孩子……直接就……我阿父!我阿父他也病倒了,眼看著就不行了!”他說到這里,情緒徹底崩潰,撲通一聲竟直接跪在了徐諾面前!
“徐諾智者!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是我們青狐部落不對!我小心眼,總想占你們便宜,算計你們的技術!”他一邊說,涕淚橫流,他的腦海中閃過母親蒼白如紙的臉龐,那雙曾經溫柔撫摸他頭發的的手,在他眼前無力地垂下,最終變得冰冷。
那一刻的絕望和恐懼,如同最寒冷的冰刺,瞬間貫穿了他的心臟,幾乎讓他當場崩潰。
他失去了阿母,就在眼前,他卻無能為力!
緊接著,是父親氣若游絲的囑托,那雙渾濁卻依舊帶著最后一絲清明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用盡力氣抓住他的手腕:“玄……去……去白狼部落……求……徐諾智者……她……或許有辦法……救……救部落……”
父親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但那其中的期盼和托付,卻重如千鈞,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不能連父親也失去!不能眼睜睜看著青狐部落徹底消亡!
他一邊說,淚水混合著臉上的泥污肆意橫流,往日里那份屬于王子的矜持和優雅被碾得粉碎。
在趕來白狼部落這一路上,族人們臨死前的慘狀、母親冰冷的遺體、父親奄奄一息的畫面不斷在他腦海里翻騰,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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