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熊族那二三十號壯勞力,在墨染那黑乎乎、聞著嗆鼻子卻賊拉好使的草藥湯子調理下,再加上熱炕頭一烙、稠肉湯一灌,眼里的魂兒算是徹底勾回來了!
前幾天還蔫頭耷腦跟霜打茄子似的,這才幾天的功夫,雖說掄大錘、攆兔子還夠嗆,可搬個柴火、遞個家伙、清理雪道子這類輕省活兒,那是一個頂倆,手腳麻利著呢!
徐諾叉著腰,站在部落當間兒的空場上,小北風卷著雪沫子刮在臉上,她心里卻跟揣了個小火爐似的,熱烘烘地盤算著:
火炕加炭火,算是把寒冬這頭惡狼攔在了門外頭。
木炭煉鐵雖說剛蹣跚學步,好歹也算見了點亮兒。
熊族這伙生力軍一加入,原先捉襟見肘的人手,立馬寬綽了不少。
可她那眼神往四下里一撒摸,眉頭又擰成了疙瘩。
房子是比原先結實了,又想起了干旱獸潮的場景,不由得一哆嗦,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個章法,真要是有那起子壞種打進來,讓人家一沖就得分家過日子!
那圍墻,也就糊弄糊弄不長眼的野物,稍微來個拎石斧、懂點配合的獸人戰士,估計幾下就能給掏個窟窿!
萬一這大雪封山,哪個餓紅了眼的大家伙聞著咱這兒的肉香和暖和氣兒,撲過來咋整?獸潮的陰影可從來沒散過!
“不能貓在炕頭上傻樂呵,等人家打上門!”徐諾啐了一口帶著冰碴子的唾沫,眼神跟淬了火的刀子似的,“這大雪天,外頭消停,正是咱們貓在家里‘打鐵’——把咱這窩箍結實嘍的好時候!”
她立馬讓人把雷、烈,還有傷好得最快、已經能溜達的寂,全招呼到跟前。這仨,眼下是部落里頂梁的柱子。
“找你們來,沒別的事兒,捅破天的大活兒!”徐諾一點不繞彎子,撿起根燒黑的柴火棍,就在雪地上“唰唰”幾筆,畫出了部落的輪廓,“咱們現在人多、糧足、屋暖,在這大冬天里,就跟雪地里擺塊肥肉似的,太招蒼蠅!我尋思著,得防著有人來搶食兒!”
烈一聽,鼻子孔都放大了,金眼珠子瞪得溜圓:“敢來?正好拿他們試試俺那鐵片子快不快!”
雷就沉穩多了,灰狼眼瞇著瞅那雪地圖,點了點頭:“諾慮得是。以前的籬笆墻,不頂事了?!?/p>
寂悶聲不響地杵在旁邊,他那大身板子像半截黑塔,臉上那道疤在雪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他瞅了瞅徐諾畫的圈,又瞄了瞄部落那矮趴趴的墻頭,嗓子眼兒里嗡嗡出聲:“我們熊族……以前靠著山崖住,也吃過被堵著門揍的虧。結實的墻,頂要緊。”
這話實在,也擺明了他現在跟部落一條心。
“對嘍!所以,這個冬,咱不能縮脖兒!”徐諾拿柴火棍狠狠在雪地上一杵,“咱得把這窩,修得跟鐵桶似的,針扎不進,水潑不透!”
她掰著手指頭,把肚里的謀劃一五一十倒了出來:
先加高加厚圍墻,現在這墻跟小孩過家家似的!得換粗梁大柱,混上黃泥巴跟碎石頭,給俺往上摞!至少得兩人高,底下要厚實,頂上得能站人巡邏!伐大樹、扛大木的力氣活兒,寂,你帶著熊族兄弟多擔待!”她目光掃向寂。
其次挖護家壕溝,“墻外頭,給俺刨出一條深溝來!冬天灌上水,凍得溜光锃亮,讓他爬不上來!夏天里頭插上尖棍子!專治各種不服,讓他沒到墻根兒先掉坑里!”
“烈!把你下套抓牲口的本事都使出來!帶著你的人,在壕溝外頭,還有那些個容易摸上來的小道兒上,給俺可勁兒挖坑、下絆子、裝彈弓杈子!讓那起子壞水沒見著人,先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