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院時,便見丫鬟們正在點燈。此時還未到掌燈時間,天色并不算暗,不過在室內的話,卻比白日時稍稍暗了一些,擔心傷眼睛,所以便提前點上了燈,弄得一室亮堂堂的。
在這亮堂的光線中,阿菀一眼便看到神色萎靡的駙馬爹耷拉著腦袋坐在那兒,雖然那張臉仍是很帥,不過精神卻比平時頹廢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宿醉難受呢,還是被公主娘修理的,在他眼巴巴地看過來時,看著就像只可憐的小狗一樣。
而公主娘如同往常一般,端莊嫻雅地坐在丈夫身邊,面上帶著柔和的笑容,見到阿菀過來,便朝她招手叫她到身邊后,說道:「聽丫鬟說你下午沒用多少點心,可是餓了?」
阿菀并不餓,雖沒吃點心,可是她有吃旁的零食。不過見駙馬爹可憐巴巴地看過來,阿菀馬上貼心地道:「是有些餓了。」
康儀長公主自是不會餓著女兒,便讓人先傳膳。
羅曄暗暗松了口氣,抬頭就看到女兒正背著妻子朝他狡黠地笑著,像只小狐貍一樣可愛,讓他忍不住也回了個笑容。不過想到自己干的糊涂事,笑容頓時僵了下,然后差點淚崩——辣么貼心可愛的小棉襖,竟然被他這么給允嫁了,好傷心啊!
康儀長公主和阿菀很快便注意到丈夫(駙馬爹)的神情,母女倆頓時皆無語,阿菀想安慰一下駙馬爹,不過礙于公主娘在,不好多說什么,免得駙馬爹會更慘。
為了轉移點公主娘的注意力,晚膳時阿菀很努力地吃飯,并且對康儀長公主說道:「娘,太醫說我的身體好多了,不必像小時候那般忌口了,我想吃很多好吃的東西,以后讓廚房給我做好不好?」
康儀長公主不為所動地道:「你忘記了上個月你多吃了一碗香酥排骨然后腹疼之事了?太醫說你的脾胃還有些虛弱,得慢慢地將養著,不宜吃過于油膩之物。乖,等過幾年你好些了,就不必忌口了。」
說完,康儀長公主用公筷夾了一筷子白灼青菜到女兒碗里。
所謂白灼青菜,根本就是白水煮了,撈起來后再灑點兒細鹽香油,時不時吃一頓還好,但天天吃,絕逼會吐的。
阿菀:=__=!又是沒味道的青菜,她都快要成草食性動物了!好想吃紅燒肉!香酥肉!
而且這還不夠,她家駙馬爹也忙不迭地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還朝她笑了下,讓阿菀覺得自己白幫駙馬爹了。
用完膳后,一家三口坐到花廳處喝茶,伺候的丫鬟嬤嬤都被譴到外面守著。
氣氛有些凝滯,康儀長公主手端著茶盞沒說話,羅曄低頭看著手中的茶盞,依然是蔫頭蔫腦的,顯然宿醉仍難受著。阿菀見父母不出聲,自然也不好冒然出聲,賣萌這種事情,是要看場合的。
幸好,康儀長公主沒有沉默太久,她開口道:「阿菀秋天就要出閣了,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幸好嫁妝早就準備好了,不必費心準備。嫁衣倒是要做,讓府里的繡娘從現在開始趕工,三四個月的時間也夠了,剩下倒是不怎么急……」
阿菀:=口=!真的要嫁啊……
羅曄垂著腦袋,愧疚地道:「阿媛,都是我的錯,是我喝多了,才會答應瑞王今年讓他們完婚……不如,我親自去給瑞王賠罪,同他商量一下,將婚期再推兩年,等阿菀十七歲再出閣吧。」
阿菀看向駙馬爹,見他臉色澀然,便知道他說這話十分考驗他的三觀道德。君子一諾千金,既然答應的事情,便是拼上性命也不可反悔,這是一種讀書人的氣節,阿菀以前不懂,來到這個世界后,接觸得多了,方知道古代讀書人對于承諾看得有多嚴重,甚至重逾性命。
康儀長公主淡淡地道:「現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過去賠罪要求推遲婚期,豈不是讓人看笑話?到時候阿菀的名聲也要受到連累。」何況她可不認為瑞王會答應,對于這位兄長,康儀長公主還是了解的,說他是個老流氓可真沒冤枉他,才會手段使盡,鬧得人盡皆知,讓她想挽回也無法。
阿菀眨了下眼睛,馬上明白了為何這事情會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京城,敢情這是瑞王的手筆,不愧是被朝臣暗諷流氓的男人,這行動力果然杠杠的。這讓她忍不住想要撫額,她從來不知道瑞王會這么盼著她嫁過去,對他有什么好處?(瑞王:好處可大了,可以用兒媳婦來牽制不省心的熊兒子!)
羅曄聽罷更愧疚了。
康儀長公主是個心有成算之人,既然事情變成這樣了,便不會再想著怎么推遲,反而抓住機會,開始為女兒謀算好處。縱使她對這個日期并不滿意,想開了后,便不再多做一些無意義的事情。
不過,康儀長公主心里算計,女兒嫁過去也沒什么,但是要圓房,還是得推遲個把年,得讓女兒的身子骨長得壯實一些。
見父母已經開始討論起她的婚事來,阿菀原本想旁聽一下——現代姑娘的臉皮就是辣么的厚,不過顯然康儀長公主認為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宜旁聽,愣是將她給趕回思安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