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規矩森嚴,宮女內侍行走時皆帶點小心翼翼,無事莫敢在一處停留,更不用說如此慢悠悠地行走了。所以當見到衛烜只帶了個內侍在宮中行走,那些宮人見到他的臉時,皆遠遠地避開了,避不開的,也貼著墻行走,不敢與之正面接觸。
就在這種小心翼翼中,一群宮人簇擁著一個孩子走來。
「烜、烜哥……」一道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聲音里帶著些許畏懼。
衛烜抬起眼,看向被一群宮人簇擁在中間的孩子,那些宮人見到他時已經伏跪在地上,剩下站著的孩子有些鶴立雞群,十分扎眼。
這是文德十五年出生的九皇子,今年也不過是七歲,被養得白白嫩嫩的,帶著嬰兒肥的臉龐十分可愛,是個看著就讓人喜歡的孩子。不過此時人卻有些縮手縮腳的模樣,看向衛烜的眼中有著明顯的懼意,連上前行禮都透著一股緊張。
若是平常,衛烜懶得理會這些透明的皇子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走開,可是此時,卻停了下來,好整以瑕地打量他。
九皇子被那雙眼睛看得差點要飆淚,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就生怕他一個不高興,自己就要被揍。
宮里所有的皇子,除了太子和三皇子,無不被他揍過。九皇子因為與衛烜年紀相差比較大,等他出生時,衛烜已經遷出了太后的仁壽宮,和宮里年幼的皇子沒什么接觸,其實并沒有被他揍過,可是不知為何,心里對他天生就有一種畏懼的感覺,每次見到他,都怕得不行。
「怕我?嗯?」
低沉而醇厚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十分悅耳,卻讓九皇子兩股戰戰,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衛烜走過來,將手放到他肩膀上,感覺到手下的小孩顫抖得像被風雨摧殘的鵪鶉一般,那雙如玉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滑過幾許戾氣,面上卻笑得分外的艷麗。
「這么膽小,怎么卻如此幸運呢?何德何能……」
九皇子更驚恐了,差點就要軟倒下去,顫顫地叫道:「烜哥,弟弟……」
衛烜收回了手,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下,然后像個好哥哥一般,彎下。身對他輕語了一句,九皇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時,卻見那人已經轉身離開了。
九皇子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衛烜離開后,原本懼怕的神色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然后沉下了臉,抿緊了唇。
宮里沒有正常的孩子!
「九殿下……」終于撐過了衛烜的淫威的一名小內侍小心地湊過來。
九皇子見到他湊過來,眉頭一擰,冷冰冰地道:「走了,去給母妃請安。」
小內侍不敢多嘴,低聲應了一聲是。
九皇子的腳步比先前急了一些,等到了陳貴人的寢宮,朝著陳貴人撲了過去,借著撲到她懷里的時候,在她耳邊說道:「母妃,我剛才見到衛烜了,他說讓母妃別自作聰明……」
陳貴人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無比的難看,很快便又恢復成平日那般溫婉柔和的模樣,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沒有說什么。
朝陽宮里,當鄭貴妃接到太后派來的內侍傳的話時,不禁愣了一下。
「太后娘娘讓本宮去將三公主接回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那內侍笑臉殷殷,回答道:「回稟貴妃娘娘,太后娘娘確實是這般交待的,讓您明日去接三公主。」
鄭貴妃臉上有了笑意,忙讓人打賞那傳話的內侍。
待那領了賞的內侍滿意地離開后,鄭貴妃的臉色變得陰沉不定,咬牙對身邊的大宮女道:「去查查這是怎么回事。」
因為衛烜的干涉,太后硬是將鬧騰著要嫁孟灃的三公主關進了仁壽宮的小佛堂,對外的說詞是讓她給皇上祈福,實際上卻是讓她天天抄佛經修身養性,每日過得十分的枯燥辛苦。鄭貴妃為此恨透了衛烜和太后,卻因為皇上也默許了這件事情,沒辦法周旋,只能又恨又氣,恨太后和衛烜,氣女兒不爭氣。
她還以為女兒會被關上幾年,直到將她的性子磨平了才放出來。在四公主的婚期定下時,她便知道太后和皇上對女兒的態度,怕是沒什么好果子吃了,可是沒想到,太后突然卻讓她去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