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打量了他幾眼,面露不屑:“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渾小子,就這點耐心,還釀酒?!?/p>
顧青焦急地打量著后院里頭,懶得同他搭話。
四十斤酒曲并不多,幾十息的工夫,車便裝完,眼瞧著車夫并未發現插銷之事,顧青深吸了口氣,豁出去了。
“等等,等等。我方才瞧著,這前輪有些不穩,仔細看了幾眼,這插銷有些松動,車輪若是釘不穩,從車軸上脫落,這一車貨可就糟蹋了啊?!鳖櫱嗌扉_雙臂,攔著老賈,大聲嚷嚷起來。
“你小子在瞎說什么,我們出發時還好好的?!避嚪蛞娎腺Z瞪著自己,面上過不去,嘴里嘀咕著往前輪看去,他蹲下身子不耐煩地摸了幾把,面露狐疑之色,“不對啊?!?/p>
“賈爺,車輪確實有點問題,不過我瞧著是有人故意撬壞了。”車夫起身,小跑幾步到老賈和顧青身前。
老賈何其機敏,他眼珠子轉得飛快,環視身邊幾人,視線落在顧青身上:“我說你小子怎么非要跟著來,是不是你故意使得壞?你這一副斯文樣,存了什么壞心思,說!”
“老賈,你莫要冤枉人?!鳖櫱嗵蛄颂蜃齑?,“我同你們無怨無仇,何必動手腳?”
“你給我等著!”老賈朝兩個酒工使了眼色,他二人上前兩步想擒住顧青,顧青無計可施,頃刻間,他索性模仿起幼時見過的街頭無賴大喊起來:“醉春樓打人了!這可是在都酒務門口啊,也沒人管嗎?”
后頭幾句還沒嚷完,顧青的嘴便被人捂住,好在醉春樓打人這句,一石激起千層浪,周遭幾家酒樓的伙計都圍了上來看戲。
“呦,醉春樓的掌柜的不是最要臉面嗎,如今丟大發了!”
“這小子瞧著不是他們酒樓的,犯了何事,要當街動手?”
……
顧青眼瞧他們只是湊熱鬧,并不阻撓,如此下去,只會被強行帶走。他心下一橫,停了掙扎,抓著他臂膀的酒工以為他脫力了:“就這點力氣,還釀酒?”
老賈幾人,一時間笑作一團。幾息后,老賈清了清嗓子,冷哼了幾聲:“行了,帶回去再說。”
就是此時!
顧青趁他們幾人松懈,突然掙脫,拼了命往一旁的帷車撞去,不知是誰家正店倒霉,剛取回來的酒曲壇子,砸到了車邊的石頭,碎了一地。
頃刻間,酒曲麥香四溢。
老賈見狀,恨不得剮了顧青,他啐了一口,上前拉住顧青,一旁幾個酒工攔了上來:“你們醉春樓砸了貨,想跑?”
“你可看清楚,他不是我們醉春樓的?!崩腺Z睨了眼顧青的衣袍,“不關醉春樓的事。”
“方才你們還要帶他走,現下又不認?”帷車后頭,一名年長些的高個酒工上前幾步,怒氣沖沖。
眼看要打起來,顧青夾在中間,胳膊被扯得生疼,只覺頭大。
“都酒務不是掌酒嗎,怎的今日還干了瓦子歡門的活計,唱起戲來了?”一片嘈雜聲中,崔景湛戲謔的聲音遠遠響起。顧青循聲望去,終于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