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將
如煙娘子像是算準,她在二樓的寬敞雅間里頭,備著酒菜,候他三人。
“貴客來了。”如煙娘子起身,請崔景湛同顧青入座,“二位先吃著,如煙這就派人去請咱們樓里的掌酒人。”
崔景湛眸色復雜,他打量著如煙娘子的背影,如今后頸空空如也,前日玄梅浮現(xiàn)那幾息,恍若隔世。不知如煙娘子自己是否知曉,曹賊有意撮合他二人。
他悶哼了聲,老賊籠絡手下人的手段罷了。
面上的戲還是要做,如煙娘子吩咐完外頭,利落轉(zhuǎn)身,崔景湛面上換了笑意,視線投向一桌子酒菜:“若是得空,賞臉一道?”
顧青吸著鼻子,雙手在織錦桌布下不住摩挲,海口是夸下了,可他不知對手究竟是誰,略微有些緊張,眸中又隱約顯出幾許興奮,是以他落座后,一直在琢磨今日的配酒。
倒是聞榮,留意到自家主子邀如煙娘子一塊,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大人果然機智,如此一來,不就能看到如煙娘子的廬山真面目?
不料,如煙娘子雖欣然應允,可無論是品酒,還是吃菜,她都是左手輕攏面紗下擺,只些微露出那勾人的紅唇。
崔景湛瞧在眼里,還從未遇到如此有意思的對手,甚是有趣。
如此,一桌三人,連同候在一旁的聞榮,各自心懷鬼胎。一炷香的工夫,桌上的吃食都已下肚,掌酒人方姍姍來遲。
“掌柜的,不好意思,老夫得盯著后頭,那幾個毛小子一不小心就出錯。”雅間的門被推開,有力的男子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個一身濃郁酒香青衣短打的矮個老頭進了門。他目光炯炯,進門便致歉,只是他雙手負于身后,壓根看不出絲毫歉疚之意。
“老賈哪里的話,如煙還得仰仗您。就是這位崔公子,催著要玉春釀。您看下個逢五之日,能否釀好。”如煙放軟了身段,一手扶袖,倒了杯茶,輕放在老賈跟前。
顧青見狀,也起身致意。
“老夫盡力。不過這也是沒準頭的事。”老賈敷衍道。他上下打量著崔景湛同顧青,視線落在顧青腰間的試酒勺:“你小子是他請的酒師?”
“正是。”顧青頷首。
“那你想必知道,釀酒頗費心神,哪能心急。”老賈一手負于身后,一手輕捋胡須,晃著頭不緊不慢,眼角余光全是傲慢之色。
“恕晚輩不敢茍同。既是正店的掌酒人,根據(jù)時節(jié)、用料收成之景,保證酒的供應與品質(zhì),是份內(nèi)之事。頗費心神,不是釀不出酒的托詞。”顧青微微躬身,眸中那股較真勁又冒了出來。
“你!”老賈一時語塞,許是甚少有人當面嗆聲,他氣得胡子發(fā)抖,只憋出一句,“老夫釀酒幾十年,還未見過如此猖狂之小輩!”
“你莫不是釀不出玉春釀了?”顧青不禁好奇。若換作旁的事,讓他如此激將,多半裝不來。可扯到酒藝,他自有他的執(zhí)拗。
瞧著顧青天真的神情,老賈險些背過氣去。此子簡直比那些臟話掛在嘴邊,刻意挑釁的狂徒更為囂張!
老賈本不想同顧青一般見識,可顧青刨根問底的樣看得他面上發(fā)紅。
雅間幾人都盯著他,外頭路過的酒客食客聞聲,也有好事駐足的。
他一張老臉拉不下來,略微思索了幾息,瞪著顧青道:“后日,后日十八,是去都酒務領(lǐng)酒曲的日子。老夫再置些宮里不要了的次酒回來,要教你小子看看,便是次酒,老夫勾調(diào)一二,也能接近玉春釀的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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