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的清晨,都城籠罩在一片薄薄的霧氣中,貧民窟的積雪開始融化,屋檐下的冰棱滴答作響,匯成細細的水流,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洼。“冬日醫(yī)站”的紅燈籠還掛在門口,只是燭火早已燃盡,紅色的光暈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柔和。
淑妃踏著濕漉漉的土路走來,棉鞋沾了些泥水,卻絲毫沒在意。她手里提著個竹籃,里面裝著剛從學堂暖閣取來的青稞種子和紅景天幼苗——昨夜收到木合從北疆發(fā)來的信,說草原上的“同心草”已經冒出綠芽,她便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醫(yī)站的種子是否也有動靜。
“娘娘,您來得真早!”狗剩背著個小鋤頭,從醫(yī)站里跑出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俺娘說,今天地氣回暖,正好翻地,您看這紅景天種子,是不是該種了?”
淑妃蹲下身,打開竹籃里的布包,露出十幾株帶著泥土的紅景天幼苗,葉片嫩得像能掐出水來:“這是從學堂藥圃移栽的幼苗,比種子長得快。咱們先在醫(yī)站院子里種幾行,讓大家瞧瞧,開春了再教他們種在自家院子里。”
狗剩的眼睛亮了,連忙拿起鋤頭:“俺這就去翻地!陳松爺爺說,紅景天喜歡松松軟軟的土,俺得把土塊敲碎些。”
兩人在醫(yī)站的院子里忙活起來,淑妃負責整理幼苗,去除發(fā)黃的葉片;狗剩則蹲在地上,用小鋤頭一點點將凍土翻松,再用手把土塊捏碎,額頭上很快滲出汗珠,卻渾然不覺。
“娘娘,您看這土行不?”狗剩捧著一把黑褐色的泥土,獻寶似的遞過來,“俺加了些草木灰,陳松爺爺說這樣能肥地。”
淑妃捻起一點泥土,手感松軟濕潤,還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太好了!草木灰既能施肥,又能防蟲,狗剩越來越會種藥材了。”她拿起一株幼苗,小心翼翼地放進挖好的土坑里,“根要舒展開,埋土不能太深,剛好沒過根莖就行,就像給小娃娃蓋被子,太厚了會悶著。”
狗剩學著她的樣子種起來,雖然動作有些笨拙,卻格外認真,每埋好一株,都要用手輕輕壓實土壤,再澆上一點溫水。“娘娘,這幼苗會不會凍著?”他看著嫩綠的葉片,有些擔心,“昨夜好像又下了點霜。”
“不怕,”淑妃笑著說,“紅景天在雪域能抗住零下幾十度的嚴寒,這點霜算什么。你看它的根莖,胖乎乎的,里面藏著好多養(yǎng)分,就是為了過冬用的。”她忽然想起自己剛接觸草藥時,連紅景天和沙蓯蓉都分不清,如今卻能頭頭是道地給孩子講解,心里不由生出幾分感慨。
正說著,蘇湄提著個食盒走進來,里面裝著熱氣騰騰的青稞粥和雞蛋:“娘娘,狗剩,快歇會兒吃早飯。吳藥姑讓我?guī)Я诵尯隳摇f是用新年的第一撥艾葉做的,掛在幼苗旁邊能防蟲害。”
淑妃接過香囊,里面的艾葉散發(fā)著清新的香氣:“吳師傅想得真周到。蘇湄,你來得正好,幫我們看看這幼苗種得規(guī)范不。”
蘇湄蹲下身仔細查看,點頭道:“行距勻稱,埋土深淺也合適,比學堂的醫(yī)童種得還好呢。娘娘,您這手藝都能當藥農師傅了。”
淑妃的臉頰微紅,低頭喝了口青稞粥:“都是跟著陳松爺爺和巴桑大師學的。以前總覺得種藥材是下人的活,如今才知道,這地里藏著大學問,一點不比琴棋書畫簡單。”
吃過早飯,陳松和巴桑醫(yī)者也來了,兩人手里都捧著醫(yī)書,顯然是剛從結對館過來。“聽說你們在種紅景天,過來瞧瞧,”陳松捋著胡須,看著院子里整齊的幼苗,眼中滿是贊許,“種得不錯,比老臣當年第一次種的強多了。”
巴桑醫(yī)者則從藥箱里拿出一小包雪域的肥料:“這是用牦牛糞曬干磨成的粉,撒在幼苗周圍,長得更快。在吐蕃,我們種紅景天都用這個,比任何肥料都管用。”
淑妃連忙接過肥料,小心翼翼地撒在幼苗根部:“多謝大師!等紅景天長大了,我做些暖身糕給您送去,加雙倍的紅景天粉。”
巴桑醫(yī)者合掌笑道:“那小臣就等著沾光了。對了,昨日給張大爺推拿時,他說想把家里的半畝地捐出來,建個‘百姓藥圃’,讓大家一起種藥材,收獲了歸醫(yī)站,給窮苦人治病用。”
“這主意好!”淑妃眼睛一亮,“我這就去跟張大爺說,學堂會派人幫忙翻地、選種,等秋收了,咱們用藥材換些糧食,分給最困難的人家。”
陳松點頭:“老臣也覺得可行。種藥材既能治病,又能換錢,比單純救濟強。等開春了,讓各州府都學學這個法子,讓百姓們靠自己的雙手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