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的夜晚,寒風(fēng)卷著碎雪,像無數(shù)小刀子刮過貧民窟的土坯房。“冬日醫(yī)站”的燈還亮著,炭爐里的火明明滅滅,淑妃正借著燈光整理藥材,案幾上的凍瘡膏只剩下最后幾盒,紅景天茶的罐子也見了底。
“娘娘,要不咱們回學(xué)堂吧?”阿依莎搓著凍紅的手,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這雪下得緊,怕是沒人來了。”
淑妃將最后一把沙蓯蓉裝進布袋,搖了搖頭:“再等等。昨天那個砍柴的張大爺說,他老伴夜里總喘得厲害,說好了今天來拿藥的。”她往炭爐里添了塊木炭,火光跳了跳,映得她臉上泛起暖意,“這天寒地凍的,萬一真有人急病,醫(yī)站關(guān)了門,可怎么辦?”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夾雜著女人的哭喊聲:“開門!快開門!救救俺男人!”
淑妃連忙起身開門,只見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婦人跪在雪地里,懷里抱著個昏迷的男人,男人渾身滾燙,嘴唇發(fā)青,呼吸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娘娘!求求您救救他!”婦人哭得撕心裂肺,“他下午還好好的,傍晚突然就渾身發(fā)燙,說胡話,這可怎么辦啊!”
淑妃趕緊讓阿依莎幫忙把男人抬到炕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阿依莎,快去學(xué)堂叫陳松爺爺和巴桑醫(yī)者!”她一邊吩咐,一邊解開男人的衣襟,只見他胸口布滿了細(xì)密的紅疹,呼吸時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響聲。
“他白天去河里撈冰魚,”婦人哽咽著說,“回來就說冷,喝了碗姜湯也不管用,剛才突然就暈過去了……”
淑妃的心沉了沉,這癥狀既像風(fēng)寒,又像急疹,單憑自己的經(jīng)驗根本判斷不出。她急得額頭冒汗,只能先找來布巾蘸了溫水,輕輕敷在男人的額頭上:“嫂子別急,醫(yī)者馬上就來,會好起來的。”
婦人抓住淑妃的手,指尖冰涼:“娘娘,俺男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俺娘倆可怎么活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陳松和巴桑醫(yī)者頂著風(fēng)雪跑了進來,身上落滿了雪,像兩個雪人。“怎么了?”陳松放下藥箱,氣喘吁吁地問,一眼看到炕上昏迷的男人,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巴桑醫(yī)者上前翻看男人的眼皮,又摸了摸脈象,沉聲道:“脈象浮數(shù)而亂,身上有紅疹,呼吸急促,像是雪域的‘寒毒急疹’,在瑞國很少見,多是受了極寒又染了邪毒才會得。”
陳松點頭,從藥箱里拿出銀針:“在瑞國叫‘寒閉肺竅’,得先放血排毒,再用麻黃湯開竅。巴桑大師,雪域有什么法子能輔助?”
“需用熱石灸穴位!”巴桑醫(yī)者迅速解開隨身的藥囊,里面裝著幾塊黝黑的石頭,“這是雪域的火山石,用炭火烤熱,灸‘肺俞’‘膻中’二穴,能逼出肺里的寒毒。”
淑妃連忙生火,將火山石放在火上烤。陳松則手持銀針,對準(zhǔn)男人的“曲池”“大椎”二穴,快速刺入,只見暗紅色的血珠順著針尾滲出,男人喉嚨里的呼嚕聲似乎輕了些。
“紅景天!快拿紅景天!”陳松喊道,“要三年生的根莖,切片煮水,加蜂蜜!”
淑妃手忙腳亂地找出紅景天,用銀刀快速切片,阿依莎早已燒好了水,兩人配合著煮藥,藥香很快在屋里彌漫開來。巴桑醫(yī)者將烤熱的火山石用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男人的后背和胸口,男人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臉色似乎好看了些。
婦人在一旁看著,大氣不敢出,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jié)都泛了白。“大夫……他……他能好嗎?”她聲音發(fā)顫,帶著最后的希望。
“放心,”淑妃端著剛煮好的紅景天水,輕聲安慰,“陳爺爺是太醫(yī)院最好的醫(yī)者,巴桑大師也治好了很多急病,您男人會沒事的。”她試著用男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大哥,喝點藥就不難受了,你家里還有嫂子和孩子等著呢,得好起來啊。”
陳松取出銀針,男人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了些,額頭的溫度也降了些。“把藥給他灌下去,”陳松擦了擦額角的汗,“再加兩錢沙蓯蓉粉,溫陽固本,免得寒毒反復(fù)。”
淑妃小心地將藥汁一點點喂進男人嘴里,藥汁帶著紅景天的微苦和蜂蜜的甘甜,男人下意識地咽了幾口,喉嚨里的響聲徹底消失了。
半個時辰后,男人忽然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了眼睛,雖然還有些虛弱,眼神卻清明了許多。“水……”他啞著嗓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