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他們對面,據理力爭的,正是年輕的李時珍。
此時的李時珍,約莫三十出頭,面容清癯,眼神卻銳利如鷹隼,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鋒芒和書生意氣的執(zhí)著。
他手中緊握著一卷翻開的證類本草,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諸位前輩!”
李時珍的聲音清朗而堅定,在壓抑的空氣中回蕩。
“晚生絕非有意冒犯先賢!然此鉤吻一味,古籍皆載其大毒,卻也言及可療蛇毒,用量極慎。”
他翻開書頁,指著其中一行墨字。
“然據晚生行醫(yī)所見,親驗此藥,其毒性之烈,遠超記載!”
“尋常蛇毒未解,中毒者已先斃命!”
“此等謬誤,豈能因循舊說,視而不見?”
“若不匡正,后患無窮!”
“放肆!”
為首那位須發(fā)皆白、面色紅潤的老醫(yī)者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叮當作響。
他怒目圓睜,指著李時珍斥道:
“李東璧!你不過初出茅廬,乳臭未干,竟敢妄言先賢謬誤?”
“證類本草乃歷代先圣心血所聚,字字珠璣,豈容你黃口小兒置喙!你這分明是標新立異,嘩眾取寵,藐視我杏林法度!”
“正是!”
旁邊另一位醫(yī)者捋著山羊胡,語帶譏諷。
“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但要懂得敬畏二字!”
“無憑無據,空口白牙便指摘經典,豈是治學之道?我看你是讀書讀迂了頭,不知天高地厚!”
“無憑無據?”
李時珍毫不退縮,眼中燃燒著對真理近乎固執(zhí)的火焰。
“晚生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病患因誤信典籍用量而枉死者有之,這難道不是憑據?”
“難道非要等到更多無辜者喪命,才叫憑據?醫(yī)者之道,首在求真!人命關天,豈能因循守舊!”
“你!”
老醫(yī)者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指幾乎要戳到李時珍的鼻梁。
“強詞奪理!冥頑不靈!”
雅集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其他醫(yī)者或搖頭嘆息,或面露鄙夷,無形的壓力如巨石般壓向孤立無援的李時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