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緊的繩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那沉重無比、曾被視為不可撼動之物的禁言碑,在純粹機械暴力的牽引下,底座與地面的連接處發(fā)出了刺耳的碎裂聲!
巨大的裂紋迅速蔓延開來。
“再加把勁!為了司辰!為了我們的書!”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工匠在人群中嘶聲吶喊,他干枯的手激動地揮舞著。
“轟隆!”
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整個廣場似乎都震顫了一下。
龐大的黑曜石碑終于徹底崩斷根基,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沉重無比地傾倒在地!
堅硬的碑體撞擊在廣場石板上,瞬間碎裂成無數大大小小的黑色碎塊,激起漫天煙塵。
人群在短暫的死寂后,爆發(fā)出震天動地的狂喜歡呼!聲浪幾乎要掀翻廣場周圍的殘破建筑。
人們瘋狂地涌上前,用能找到的一切工具,鐵錘、撬棍、甚至赤手空拳,去砸,去撬,去泄憤般地將那些散發(fā)著冰冷禁錮氣息的黑色碎石徹底粉碎。
幾個孩子撿起小小的碎石片,用力投向遠處殘破的教廷旗幟,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司辰站在圣殿被炸開的破洞邊緣,沉默地注視著廣場上這場象征意義巨大的狂歡。
煙塵落在他染血的舊布袍上,也落在他平靜的眼底。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狂喜,只是微微側過頭,目光投向圣殿深處。
終焉教派大主教厄里斯那具穿著華麗主教袍的尸體,就蜷縮在圣殿冰冷的陰影角落里,
胸前插著他自己那把鑲嵌著巨大輻射水晶的權杖,那是絕望的自戕。
他手中把玩著一枚從教廷衛(wèi)兵尸體上撿到的、做工粗糙的輻射獸牙護符,目光卻越過狂歡的人群,投向廣場邊緣那些在廢墟中頑強生長的、新綠的苔蘚。
司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些渺小的綠色在巨大的鋼鐵殘骸和碎石瓦礫間顯得如此脆弱,卻又如此堅韌。
他收回目光,看向所有人,少年銳利的眉眼在硝煙彌漫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是開始。”
他抬起手,指向圣殿深處更廣闊的空間,那里堆滿了被教會封存的、落滿塵埃的金屬板材、斷裂的管線、和無數被污名化為邪典的殘缺書籍與數據晶片。
“真正的開始。三百年的黑暗結束了,現在,我們終于可以抬頭看看天了。”
張衛(wèi)國附身的小花踩在粗糙的獸牙,感受著那冰冷的棱角。
他抬起頭,視線穿過圣殿破敗的穹頂,望向那片被硝煙稍稍遮蔽、卻依然廣闊無垠的天幕。
嘴角牽起一絲極淡、含義復雜的紋路,像是喟嘆,又像是某種釋然。
救世?滅世?兜兜轉轉,他又站在了一個新紀元的開端,見證著另一種智慧在灰燼中掙扎著點燃星火。
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是啊,抬頭看天,這星空,從來就不該被恐懼遮蔽。”
“只是這一次是超脫,還是再一次破滅的開端呢?”
新紀元1520年。曾經象征著禁錮與絕望的磐石之城,如今被賦予了新的名字啟明之芯。
它的輪廓早已超越了舊時代巨石堆砌的堡壘,如同一個活體巨獸,在廣袤的凍土荒原上持續(xù)地擴張、生長、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