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履帶碾過結冰的戰壕邊緣,將半埋在土里的青天白日徽章壓得粉碎。王鐵栓看著那輛九七式坦克像史前巨獸般碾過二連陣地,履帶上沾著的碎肉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粉紅色。
"反坦克班!上燃燒瓶!"
他的吼聲淹沒在150mm榴彈炮的爆炸聲中。左翼陣地突然騰起三十米高的煙柱,整段戰壕像被巨人掀翻的玩具,七八個士兵的殘肢和馬克沁機槍零件一起飛上天空。
濃煙里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那是個被彈片切開肚子的老兵,腸子拖在凍土上像條蠕動的紅蛇。
"營長!三連打光了!"
傳令兵踉蹌著撲進指揮所,鋼盔凹下去一塊,血順著眉骨流進眼睛里。
"小鬼子從江灘繞過來了。。。。。。"
王鐵栓透過塌了大半的觀察孔,能看見江面上漂著幾十具尸體,像被漁網兜住的銀魚,隨著波浪輕輕搖晃。
更遠處,六條渡船正在炮火中艱難轉向,船頭擠滿抱著包袱的婦女,有個穿藍布衫的小姑娘在朝陣地揮手。
"哐當"一聲,指揮所頂棚的圓木突然塌下來半截。王鐵栓抬頭看見兩架九七式艦攻正在俯沖,機翼下的紅丸標記刺得眼睛生疼。
20mm機炮掃過前沿陣地,整條散兵線像被鐮刀割過的麥子,瞬間倒伏下去。有個機槍手被攔腰打斷,上半身還死死抱著發紅的槍管。
"營長!鬼子上來了!"
司號員小李貓著腰過來報告。
"至少一個大隊。。。"
王鐵栓用刺刀割下綁腿扎緊傷口,抄起一支上著刺刀的漢陽造。戰壕里幸存的士兵們默默聚攏過來,有人往空槍膛里塞最后一發子彈,有人把工兵鏟磨得雪亮。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潰兵們,此刻眼神卻出奇地一致,那是困獸將死時反而兇性大發的光。
"弟兄們。"
王鐵栓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活人。
"身后三公里就是渡口,現在江面上至少有5000老百姓。。。"
一發榴彈在不遠處炸開,掀起的泥土雨點般砸在鋼盔上。
他指向江對岸隱約可見的金陵城廓,那里正騰起滾滾黑煙。
"如果我們慫了,撤了會發生什么?"
戰壕里響起鋼槍頓地的悶響,殘存的士兵們抬起布滿硝煙的臉。
"那群畜生會糟蹋咱們的姐妹,會把咱爹娘當活靶子練刺刀!你們說。。。。。咱們能放這群畜生過去嗎?"
一陣壓抑的嗚咽聲中,有個獨臂老兵突然舉起砍卷刃的大刀:"不能!"
這聲怒吼像火星濺進火藥桶。上千多條嘶啞的喉嚨炸開驚天動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