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煤油燈在潮濕的空氣中搖曳不定,昏黃的光暈將顧家生瘦削的身影拉長在斑駁的墻面上,如同他此刻緊繃的神經(jīng)。
他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繳獲的日本"金蝙蝠"香煙,煙頭明滅間,青灰色的煙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龐前繚繞。(顧老四也要改善一下伙食不是?)那雙眼睛,正死死盯著桌上那張城防圖。
"報告團座!"
通信兵掀開浸滿硝煙味的防毒簾布,軍靴踏地的聲音在空曠的金庫里激起回響:
"昨夜各部傷亡統(tǒng)計完畢,我軍昨夜共陣亡787人,重傷342人,輕傷不計。。。。。"
顧家生指尖的煙灰微微一顫,這個傷亡數(shù)字比他預(yù)想的要好得多,至少還能繼續(xù)打下去。他抬眼看向通訊兵,目光灼灼:
"小鬼子那邊呢?"
"據(jù)各個防區(qū)匯報,光是我們正面之?dāng)常哲姷?3聯(lián)隊就死了至少一千多人,尸體堆得跟小山似的!"
顧家生深深吸了口煙,尼古丁的辛辣在肺里打了個轉(zhuǎn),那股灼熱仿佛要把連日來的疲憊都燒成灰燼。舒坦~~~~他緩緩?fù)鲁鰺熑Γ粗诔睗竦目諝庵信で冃巍#ㄐ值軅円獊硪恢葐幔啃『笊丝桃呀?jīng)點上了。)
"李天翔的工事連成片了嗎?"
顧家生轉(zhuǎn)向身旁的顧小六,聲音里帶著幾分期待。
"回四少爺!連成了!"
顧小六眼睛發(fā)亮,布滿硝煙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
"李營長帶著弟兄們干了一整夜,把夫子廟到中華門這段的防御區(qū)都連成片了!連下水道都全打通了。現(xiàn)在我們的弟兄能在城里神出鬼沒,鬼子根本摸不清我們在哪。剛才補充七連還從下水道繞到鬼子屁股后面,端了他們一個機槍陣地!"
顧家生點點頭,手指在地圖上標紅的區(qū)域輕輕敲打,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潰兵整編情況呢?"
"又收攏了一千六百多人,大多是87師和88師的,還有部分憲兵隊和教導(dǎo)總隊的。"
顧小六翻開那本沾著血跡的筆記本。
"按您的命令,全部編為預(yù)備隊,已經(jīng)補充了彈藥,正在中山北路的下水道待命。有幾個老班長說。。。。。。"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震得金庫頂部的灰塵簌簌落下,幾粒碎石砸在地圖上。顧家生和顧小六同時抬頭,那是日軍150毫米重炮的怒吼,距離不超過三公里。鬼子的大炮已經(jīng)抵到了金陵城的咽喉。
"天亮了!"
顧家生將煙頭狠狠掐滅,聲音低沉。
"小鬼子要開始總攻了。"
他大步走向通訊處,軍靴踏過散落的彈殼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抓起那野戰(zhàn)電話:
"接三營,王鐵栓!"
電話那頭傳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間雜著王鐵栓沙啞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