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致死去的愛情和糟糕的人生。（第11頁）

“我……我對不住你們……”

他終于抬起頭，聲音嘶啞得厲害，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我，帶著沉重的愧疚。

“那天我瘋了……差點害了林總……還打傷了你……我……”

他說不下去，粗糙的大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壓抑的哭聲從指縫里漏出。

“小伙子，你的傷……要緊嗎？”

他放下手，通紅的眼睛看向我被繃帶纏著的頭

“沒事了。”

我簡短地說，喉嚨也有些發(fā)緊。

“說說你女兒吧。林總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王德發(fā)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

“小娟，我閨女，在你們工業(yè)園的車間做質(zhì)檢，才二十出頭啊……”

他的聲音破碎。

“她回家總說，組長罵她笨，嫌她慢。老員工把最累最臟的活都推給她，做完了還挑刺，說她數(shù)據(jù)不對，扣她績效。”

他描述的，是職場霸凌最典型、最卑劣的現(xiàn)象。

孤立、打壓、無端指責(zé)、惡意增加工作量。

對一個初入社會的年輕女孩來說，這是鈍刀子割肉。

“她開始睡不著，吃不下，回來就哭，說不想去了。”

王德發(fā)的拳頭攥緊了，指甲陷進掌心，

“我……我沒本事。只能勸她忍忍，找個工作不容易。想著熬過去就好了，哪知道……哪知道……”

“是我沒用啊！是我害了她！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她會……”

他佝僂著背，額頭抵在桌面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只有一陣細微的嗚咽聲傳來。

我看到了一個失去女兒的父親的悲哀，這也是我們的悲哀。

“證據(jù)呢？”

林晚舟的聲音響起，比剛才更冷，也更沉。

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已經(jīng)掐得發(fā)白。

“他們霸凌她的證據(jù)？聊天記錄？錄音？人證？”

王德發(fā)痛苦地搖頭，抬起滿是淚痕的臉：

“沒有，都沒有……小娟性子軟，受了欺負也不敢說，更不敢留證據(jù)，怕丟了工作。那些人，精得很，都是私下里，或者用工作當(dāng)借口刁難。我……我去找過他們車間主任。人家說，都是正常工作安排，是我女兒自己能力不行，心理素質(zhì)差。”

沒有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