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大長公主不疾不徐地笑道:「皇上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想到今兒我進宮來,心里也有幾分羞愧,都不想讓你知道。」
文德帝故作不知道:「不知姑母說的是什么?」
慶安大長公主少不得將昨晚的事情說一遍,最后羞愧道:「她小姑娘家的,因為惦記著烜兒當年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會激動一些,但要讓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倒是不敢的,不然我第一個就要打斷她的腿!」
文德帝撫著手中的羊脂玉板指,沒有說話。
瑞王眨了下眼睛,咳嗽一聲,說道:「姑母,這可不能怪烜兒,你也知道他的脾氣,就是個被我們寵壞了的孽障,有時候行事沖動一些,想來他也不是故意的。姑母便原諒他一回吧,不知外甥女現下如何了?」
瑞王這話說得太理直氣壯了,慶安大長公主饒是知道他的德行,面上也不由滯了下,方憂心忡忡地道:「昨晚回來就發起高燒了,今兒我出門時,還沒退燒,也不知道如何了。」
瑞王聽后,馬上擺出一副愧疚的模樣,說道:「可請太醫了?侄兒記得府里還有些名貴的藥物,稍會就讓王府準備一些,送去給外甥女補補身子。不過,昨兒外甥女得衛珺那孩子救了,也不知道姑母是否有什么章程?」
慶安大長公主看了眼不說話的文德帝,心里知道他這是打算護著衛烜了,心里有些失望,也讓她看清楚了一些事情,當下馬上改變策略,故作無奈地道:「雖說當時是情急之下不得不為之,可是這男女授受不輕,也得有個說法。珺兒這孩子我也見過幾次,是個優秀的,斯文君子,與菲兒也算是良配,正打算等過陣子就和靖南郡王通個氣呢。」
這時,文德帝終于開口了,「衛珺這孩子確實是不錯的,是個優秀的兒郎,難得姑母能看上,也是他的福份。」說著,他故作沉吟了下,又道:「靖南郡王府也該冊立世子了。」
慶安大長公主趕緊笑著起身行禮,「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如此,皆大歡喜。
整個正殿都是一片笑意盈盈,笑得一歲的皇長孫使勁兒地扭頭瞅來瞅去,終于發現有一個人沒笑,便歡快地撲了過去,拽住他赭紅色的衣袍下擺。
衛烜摸了摸皇長孫腦袋上軟軟的毛發,對慶安大長公主道:「那可真是要恭喜姑祖母了。昨日的事情也是烜兒一時激動,將七表妹當成了……不過后來烜兒回去想過了,終于想起當年的事情,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說。」
慶安大長公主眉心跳了跳,目光對上少年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笑道:「烜兒有什么要說的?」
「當年救七表妹的人其實不是我,是我的小廝路平。當時七表妹受到驚嚇,神智不清了,所以就以為是我了,沒想到七表妹會一直放在心上。不過她能與衛珺結成良緣,也算是喜事一樁。」
殿內的人瞬間看向他,頓時一陣無語。
原來是個烏龍。
慶安大長公主頓時覺得自己進宮這一趟有些沒滋沒味的,老臉都有些發燙,原來是自己的孫女在唱獨角戲罷了,現在被衛烜直接說出來,讓她老臉都丟盡了。
原本她今日進宮來,除了給孫女討些好處外,是想要以退為進,讓皇帝對衛烜產生厭惡之心,可誰知皇帝出乎意料地要護著他。也不知道這衛烜到底做了什么,讓皇帝這般護著。
慶安大長公主還是了解文德帝的,近幾年來,帝王心術用得淋漓盡致,無論是前朝或后宮,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并不會如此無緣無故地偏寵一個人,即便那人是親侄兒,唯有要堅立一個耙子或者是對他十分有用,才會這般維護。
很快地,慶安大長公主又想起衛烜這兩年來,時常有事無事便出京游玩,隱約明白了一些。
雖然進宮的目的失敗了,不過明白了衛烜在帝王心中的地位及所行之事,也算是個意外的收獲,慶安大長公主臉上的微笑濃了一些。
大家又坐在一起說了會子話后,皇帝因政事繁忙,便離開了。
衛烜乖乖地跟著文德帝走,也不知道他在太極殿和文德帝說了什么,最后這事情不了了之。
瑞王覺得今天有驚無險,皇兄的態度出乎意料,既然皇兄沒有顧及姑母的面子責罰兒子,那一切便沒事了,于是也很愉快地走了。
慶安大長公主也不久留,同太后又說了會兒話,同樣告辭離開。